难道,是皇景凌?
江暄画心底一阵暗喜,嘴里立即小声嘀咕了一句,“算你还有点儿良心。”
此刻她一抬眸,这才看清,英雄救美的并非是皇景凌,而是多日不见的萧黎!
周遭的空气顿时犹如结了冰般,而又因为萧黎炙热的眼眸而化作了水,在这冰与冰之间缓缓流动……
“你……”
江暄画此刻半天挤不出一句整话,只瞪大了铜铃似的眸怔怔的看着他。
萧黎却是满面的笑意,先是抬头瞧了瞧树,又看了看江暄画,蓦然噗嗤一笑,“没想到,这么些日子不见,江小姐出场的姿态是愈发的奇妙了。”
听了萧黎这一声调侃,江暄画这才回过了神来,直接从萧黎身上跳了下来,整理了一番褶皱的衣服,嘴上强硬道,“听平南王这意思,是调侃我了?”
不等萧黎回话,江暄画又接着开口,“方才平南王若不舍身相救,那我这出场方式,只怕是会更华丽些。”
这槐树底下碎石无数,要是当时砸了下来,恐怕又是一片满江红。
啧啧,那场面,实在是华丽至极。
“舍身倒是算不上,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萧黎自然是没有将重点分得太清,随意回了一句。
“行了行了,反正方才多亏了你。”江暄画摆了摆手,又忽然想到萧黎这厮乃是个贪财之人。
唯恐他敲诈,江暄画趁萧黎回话前,便又立即补充问道,“对了,这大半夜的,你怎么突然就来了?”
“此事说来话长。”
萧黎神色一滞,回眸轻轻一叹,“近日我忽然得知,我染上了一种恶疾,大夫告知我说,我这个病非药石可医,修生养息只可延缓,可终究,命不久矣。”
命不久矣?!
江暄画惊愕不已,赶忙的收敛起面上的漫不经心,正色开口,“大夫可有告诉你,你得的这是什么病?”
萧黎摇了摇头,从容笑道,“正因找不出病因,才无法医治,自然就成了不治之症。”
“喂,我说,你想高风亮节也不至于挑这时候吧?”
江暄画颇感无言以对,又仔细端详了一遍萧黎此刻的面相,不由摇了摇头,“我看你面色红润,眼神犀利,红唇齿白——”
话到这处,她又突然伸手去掐住了他的面颊,迫使他的嘴张开,接着月光大致瞧了瞧,“不仅没有蛀牙,舌苔正常,扁桃体也没有发炎的症状。不像是有病的样子啊。”
难道,是内伤?
“把手给我!”
萧黎已经被江暄画嘴里道出的一系列听不懂的言辞给弄懵,果然不知觉的傻愣愣将手递给了她,正在江暄画诊脉之际,萧黎亦是正儿八经的定神看着她。
直到把脉结束,萧黎这才问道,“如何?可诊出什么没有?”
“依方才诊出的脉象来看,脉动四平八稳,沉着有力,且节律均匀,乃是平脉。总结为一句话就是,你身体没有出任何的毛病。”
既然内疾外疾都不曾有,那这萧黎摆明就是装的!
于是乎,江暄画便上前去拍了拍萧黎的肩膀,好心提醒道,“喂,奉劝一句,如果没病呢,就尽量不要装病,否则的话,是很容易遭报应的。”
此话并不是玩笑,也不是恐吓,乃是她多年的亲身经历。
上学时难免会有厌学的情绪,为了请假,最有效的一招就是装病。然而装着装着,没过多久,她便真的病了,且病得不轻。wWW.ΧìǔΜЬ.CǒΜ
“我倒差些忘了,这医术方面,可是你的强项。本想着撒谎逗逗你,不过既然你这么快就识破了,那我也就实话告诉你吧。”
萧黎将这漆黑一片的四周看了看,“近日我在政务上出了些岔子,心神不宁,就向圣上告了个假,想出来散散心。正巧家父与家母正好双双葬于此地,便正好过来看看。”
“平南王身在盛京,为何将父母葬于这么远的地方?”
古代人上个清明禁忌众多,回来拜祭一趟又要坐马车又要提行李,还要提前好几天赶路,实在是相当的不容易。
果然,有钱人就是爱折腾。
“在家父仙逝时,皇上就命钦天监测算过,说我爹娘不宜葬在龙气聚集之地,正好与其相克。经过一番推算后说,葬于黄河一带,方可保子孙千秋万代,平安永驻。”
萧黎回忆起当年的点滴,眼底蕴藏着一番别样的情绪,似乎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钦天监那套封建迷信的话,向来只可信一半而不可全信。”
江暄画口吻相当不屑一顾,“若真是像他们说的,将你爹娘埋在这儿就能平安永驻,那你哥不还是短命……”
短命鬼三个字还未说得完整,见萧黎蓦然凝望的眼神,江暄画亦是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
她转脸狠狠给了自己一大嘴巴,待再次看向萧黎时,毫没底气的说道,“对不起啊,我不是故意戳你伤心事的,我只是,只是不想让江湖术士那一套荼毒了大众,毕竟这并不科学。”
荼毒一次,又让江暄画坚定了心底的念头,勉强能够在表面上以正面人物的形象自居。
萧黎原本还漠然的凝望着她,但很快又淡淡一笑,那浅浅的梨涡稍显出了形状,“不怪你,正如你所言,我哥他确实是个心比天高命比纸薄只人,以短命二字概括,倒也勉勉强强算得上恰当。”
“啊?”
江暄画不禁汗颜,不得不在心底里钦佩起了萧黎这奇特的脑回路。
非但没能让她的内疚感减少,反而增加了更多。
但愿今晚午夜梦回,萧黎他哥千万别来与她起争执才好。
正巧想到这一点,身后便有一道阴风而过,引得江暄画打了个寒颤。
刚要向萧黎询问几句江秋的近况,秦牧此刻却从不远处风风火火的跑了来,嘴上还喊着,“太子妃,可算是找着您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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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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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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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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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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