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暄画自然对江清遥的心思心知肚明,可脸上依旧保持着淡然,不急也不恼的缓缓开口,“不过是几句闲话罢了,我自己都未曾觉得有何不妥,姐姐反倒先狗拿耗子,实在有点儿……”
她将尾音拖长,直到江清遥抬眼看她,这才含着笑,轻飘飘的丢出了后话,“八婆。”
江清遥闻言色变,一腔怒气涌上心头,“你……你敢说我八婆?”
“放肆!”
秋月从江清遥身后挤上前来,怒目圆睁的指着江暄画斥骂,“我家小姐还轮不到三小姐你来说教!”
江暄画将秋月伸手指的手腕一把攥住,冷厉低叱,“既然你叫我一声三小姐,想来也应该很清楚,说到底,你都不过是个狗仗人势的下人。我为主,你为仆,无论如何,你都没资格对我指指点点!”
话语一顿,瞥了一眼江清遥怒不可遏的脸色,冷冷开口,“想要唱一出狐假虎威,好歹也得选择跟一个权利熏天的主子。”
言罢,江暄画便抛开了秋月的手。
她言辞凿凿,可谓妙语连珠,每一句皆是有凭有据。
纵然江清遥自知她话中深意,却依旧是找不出破绽来反击。
而秋月更是没有胆量再多说半句。
正当她语塞之际,江暄画又笑着轻声问了一句,“姐姐觉得,妹妹刚才说的是与不是啊?”
见江暄画百般嘲弄,江清遥内心愤慨不已,却又不得不压下心头的火气,僵硬的笑了笑,“不错,妹妹所言极是。”
话后,江清遥立即敛去了笑,脸色霎时阴沉了下来。
“对了,妹妹若是有空,还是去看看二姨娘吧。她们受的皮肉之苦皆因你而起,你这般菩萨心肠,想必不会不理。”江清遥态度仍然硬气,丝毫不掩饰话语中涌动的恶意。
江暄画懒得细想太多,冲江清遥莞尔轻笑,“不劳姐姐费心,人我一定去看。”
“如此甚好。”
江清遥一声冷哼,面上一片冷漠,眼尾轻扫了一眼被江暄画唬得面容呆滞的明月,“我们走!”
凝声丢出这话,江清遥刻意从江暄画身边对闯而过,肩膀狠狠的撞上江暄画的左臂。
一道清冷的话语,恰如其分的错落入了江暄画的耳畔,“江暄画你别得意的太早!今天这笔账,迟早有一天,我要向你加倍的讨回来!”
待江暄画警觉的转过脸来,江清遥和明月的身影已匆匆远去。
看着那两道背影消失在视线范围之外,江暄画冷嗤一笑,毫不在意江清遥扔下的那句狠话。
先去瞧了瞧江致岸的病情,小坐了片刻,便只身去了云烟阁。
去时,门外的家丁看到江暄画到此,先是吃了一惊,低眉顺眼的颤颤巍巍道,“三,三小姐,您,您来啦?”
“那什么,我……”
江暄画一句整话还未出口,那家丁又赶忙添了一句,“小的这就去给您通报一声!”
话说完,便一溜烟儿的冲向了屋内。
江暄画不禁心头讶异,她又不非妖魔鬼怪,为什么那人见了她会这么害怕?
正当想得出神,方才那家丁的声音又颤抖着传来,“三小姐,您,您进去吧。”
固然心中有所疑惑,但她也顾不上太多,只“嗯”了一声,就步履轻快的进到了云烟阁内。
里面的陈设正如云烟二字,被紫色青纱帐掩映着,中间鎏金的香炉升起袅袅烟雾,檀香气息浓郁。
听说这二夫人信佛,江暄画原本是不信的,可当她看到这正对门前的供桌上摆放着的那一尊栩栩的观音像时,才知道这个传言竟然是真的。
但那慈眉善目的观音和二夫人那尖酸刻薄相,完全无任何相似之处。琇書蛧
江暄画不免觉得讽刺。
抬眸往里屋看去,金氏和江衍一前一后的从纱帐后走出来,江衍搀扶着金氏,脸上的疤痕已经消退了不少,可面上那阴沉的神情却轻易的显现了出来。
他将金氏扶着,嘴上还轻声提醒,“娘,慢点。”
金氏见江暄画在旁,把手从江衍手中抽回,一瘸一拐的走到堂前,对江暄画静静说道,“别站着了,坐吧。”
江暄画也没跟她客气,直接选了个椅子就此坐下。
随后,金氏也缓缓落座,就在坐下的一瞬,她吃痛的眉心微微一皱,却很快舒展开来。
由于不知江暄画此次前来的目的,金氏难免提高了些警惕,语气放得尤其平缓,“暄画,你为何会突然想到来我房里?”
这话里多多少少夹杂了试探的口气。
“听府里人说,二姨娘和二姐身体抱了恙,毕竟这多多少少与我有关。今日在后花园遇到大姐,特地嘱咐我要过来看看。”
江暄画话语清淡,没透露出半分不敬,她又往里瞧了瞧,问道,“诶,怎么不见二姐?”
金氏张了张口刚要回答,却被满脸憋闷的江衍抢了先,“清连她染了风寒,现卧床休息,难道要叫她忍病来向你请安不成?”
他语带愤怒,看她的神情相当不善。
不过是个还未让皇景凌娶回宫的女人而已,一个挂名的太子妃,他又何须放在眼里?
想到这一层,江衍眼底浮起一抹不屑,冷冷哼笑。
“大哥误会了,暄画并没有那个意思。”
江暄画道出这句话时,不禁也倒了一把胃。她向来不喜欢假惺惺的和这些亲戚做什么表面功夫。
不免开始有些后悔,主要肇事者分明就不是她,为什么偏偏要来这个地方蹚浑水?
可既然已经来了,这场戏好歹也是要演下去的。
江衍闻言冷哼一声,坐到了金氏身旁。
而金氏听江暄画说是江清遥让她到此来的,心中不免起了另一番盘算。
大房和二房之间近年来的关系都还不错,所以这江清遥的底细,金氏大概还是清楚的。
这个丫头可不是什么省油的灯,何况在江清遥的身后还有林氏这样的狠角色。
而江清遥这么做,恰巧证明,林氏是铁了心了要将这么多年以来欺辱江暄画的罪名,都推到她们二房身上。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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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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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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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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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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