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芯忽明忽灭,江皇贵妃轻轻挑着,侧眸瞧着霸占整张卧榻的小家伙,无奈摇头。
忽闻脚步声,她抬头,瞧见轻手轻脚迈步而进的暴君皇帝,想要行礼问安,莫傅洵却赶紧将她扶起来。
“嘘,朕来看看绾绾,不必吵醒她。”
江皇贵妃轻轻递过来一杯茶盏,暴君皇帝接过来,视线却被她五颜六色的指甲给吸引了。
“这是?”暴君皇帝握着她的手,仔细研究着。
江皇贵妃有些羞恼,淡笑着道,“是绾绾突发奇想,要染指甲,臣妾只能由着她胡闹了。”
“看着……还挺好看的。”暴君皇帝竟有几分认真的琢磨着。wWW.ΧìǔΜЬ.CǒΜ
他,认真的?江皇贵妃拧眉,她本来恨不得将十根指头都戴着护甲包着,小奶团子的技巧奇差无比,甚至有些染色将整根指头都涂抹上,但暴君皇帝的眼神倒真是百分百的羡慕,这醋劲儿,未免也太大了?
“这几日,宰辅可能会有大动作,你和绾绾都要小心些,事事防备。”
暴君皇帝想起今日的来意,抱着江皇贵妃,叮嘱道。
江皇贵妃沉默半晌,忽然开口,手扶着暴君皇帝的肩膀,低道,“有些时候,防备过于严苛,却不利于大局。陛下不用担心臣妾和绾绾,筹谋大事要紧。”
“江儿,是你懂朕。”暴君皇帝深感安慰,搂着她,看着莫清绾,始终紧张的心,松懈了些许。
——
翌日,御书房。
暴君皇帝将清流从外面传递回来的情报,交给丞相。
他接过来,只匆匆扫了一眼,问道,“陛下相信,宰辅是一点儿动作都没有,愿意安分守己?”按照明面派去暗哨得来的消息,宰辅此刻倒是闭门不出,几日都在朝堂告假,格外安静。
“呵呵,他若是能够甘心,倒是变天了。”
暴君皇帝冷笑,扶着丞相,他算是值得信任的肱股之臣,自然有什么事情,也不必藏着掖着。
“既然宰辅在外面没有动静,想必是在宫内,他想要做什么,也不外乎就是那么几个地方。朕,想要引蛇出洞,丞相跟太妃曾是故交,朕便想要拜托丞相,前去说服,看是否能够劝说她……”
暴君皇帝知道,贤太妃那日愿意出手相助,以她的名讳来敲山震虎,是看在小奶团子的面子上。
她既然对莫清绾有着疼爱,派九公主前去说服,更加有把握。
但暴君皇帝仍旧担心中间出现差错,所以不敢冒险。丞相看着他,知道暴君皇帝的心意已决,拱手,道,“陛下既然有心,老臣愿意去走这一遭!”
福公公领着他,抵达宫苑。
推门而进,丞相有些惊讶,此地寒酸,太妃竟然能够屈居多年。
“哀家这儿,偏僻简陋,竟然有贵人来了?”贤太妃自内而出,挑眉淡淡地笑着,说道。
她即便深居多年,仍旧有那股不怒自威的排场。
丞相倒是行了一个大礼,叩首道,“太妃,许久未见,老臣也着实没有想到,会在此地跟您重见!”
“陛下让你来做什么?说服哀家,去帮他灭了李家?”
贤太妃懒得跟他继续兜圈子,直接挑明,冷冷得看着嬷嬷,并没有让丞相坐下,反倒是看着他站在当中,在残破衰败的枯树中间,让他感受着多年来,她曾经感受到的绝望。
暴君皇帝如此对她,怎好意思,能够开口求她相助?
更何况,是灭了自己的兄长!
“太妃当年随着先帝爷,曾经也知晓过前朝的政务,知道,这龙椅若是手段不狠辣,震慑不住前朝的朝臣们,便是没有办法坐得稳。皇帝陛下当年是不得已而为之……”
“如今,宰辅野心逐渐膨胀,收拢不住,太妃身为他的姊妹,自然明白他并非是能够把控朝局的明君之骨相!若是朝堂,天下落在李家的手里,百姓会变得如何?这难道是先帝爷愿意看到的,是您想看到的?”
丞相字字句句都肺腑的说着,贤太妃却并不在意。
“你以为,说这些大道理,哀家便会动心?这天下,与哀家何干?”
“自先帝爷死的那日起,哀家便也死了,这天下若是他握不住,是他的本事不行……”
贤太妃看似并不动摇,看着丞相沉默不语,却也不愿意离开的样子,挥挥手,“哀家知道,他也并非是需要哀家做什么决断,他心中既然已经有主意,又何至于要让你来做这场戏,直接告诉哀家,要做什么便可。难不成,哀家这条性命握在他的手里,还能够不从?”
“……”丞相听着,便知道,贤太妃其实是明白的。
他终于露出几分笑意,轻松地说着,“陛下,是想要请太妃娘娘出手,而不是逼您,他心中对您是敬重有加的!”贤太妃听见,被他给气得笑出声来,问,“你说这些话,自己个可是相信?”
——
另端,莫清绾称饿了,将看护着她的芍药给支走,偷偷跑到寝殿角落处,想着要从破洞中钻出去。
她这几日算是在宫中憋得要闷死了!什么时候受过这等委屈?
就算不能够跑出皇城,到御花园转转总是可以的吧?可偏偏从昨日起,江皇贵妃连寝殿的门都不许她跑出去了,小奶团子掀起裙摆,正想要钻出去,却感觉衣襟在后面被人给拎起来。
“九妹妹,这是要去哪儿啊?”
莫景殊饶有兴趣地将她给扯回来,替她将身上的泥巴给拍掉,看着她垂头丧气的模样,劝说道,“你且忍忍这几日,过了这段时间,你就算是想要上九天揽月去,父皇都会允诺。”
“九妹妹想来是顾全大局的,该知道如今的关键?”莫景殊循循善诱的问道。
小奶团子皱着眉,主动牵着他的手,语气却有些不情愿的嘀咕着,“别给绾绾扣什么大帽子,绾绾才不懂什么顾全大局……”她情绪有些不好,莫景殊无奈,像是变戏法般的从怀中掏出几个话本子。
“看,这是什么?京城中最新的哦!九妹妹想不想看?”
莫景殊笑着,小奶团子也打起精神,跳起来想要去抓,央着说,“快给绾绾看!是不是跟书生郎私奔的那种话本子?”江皇贵妃路过,听闻她这句话,差点儿呛到。
“九公主,现在懂得倒是颇多啊!”芍药看着江皇贵妃的脸色,笑着道。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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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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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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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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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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