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还以为是车队真的碰撞了婚仪的队伍,但那喜婆哭得声嘶力竭,完全不担忧误了吉时,这般看来,分明就是碰瓷。
俗话说民不与官斗,但上赶着和官斗的民必然有不妥之处。
那喜婆似是看出了兰清弦这边的焦急,非是她一人躺地,更是拖着几个小喜娘一并坐在地上哭,颇有誓不罢休的气势。
信王听这动静实在烦心,就让身边的少监拿出一锭金子给那喜婆,谁知喜婆一挥手就把金子打到了地上。
“我们要一个公平,你们当官的以为用金子就能让我们妥协?
跟你们说明白,这地方无有人烟,我们近前有个县,一起去,让百姓们评评理!”xǐυmь.℃òm
兰清弦越听越不对劲,这说碰瓷儿,但是一锭金子的数额不小,按理应该收手了,可是不要钱还偏要拖着找个说理的地,这就有些耐人寻味了。
信王手下的侍卫没有好性子,看喜婆油盐不进,就想来硬的,干脆把刀架在了喜婆的脖子上。
“我们的忍耐是有限度的,这一刀下去,你的命就没了!”
这一刀该有的震慑好像失了效,那喜婆甚至往刀刃上凑了凑。
“我老婆子活够了,倒是你这刀上见了我的血,你怕是会日日不得安宁,只因你们把百姓的性命当成杂草,你们会遭报应的!”
这喜婆梗着脖子,胆气十足,下一瞬几个喜娘甚至将外袍都脱了下来,死死贴在几个侍卫身上,还大喊非礼。
眼见这场面越来越乱,兰清弦戴上了手边的幂篱就要下车,却被娇娘拦住。
“姑娘,这伙人来路不明!”
兰清弦拍拍娇娘的手,“放心,让我会会他们。”
仲春十分,虽不能说是寒冷,但也凉意绕身,兰清弦从马车上下来,见婚仪队伍中所有的女子都衣衫不整,她竟是笑出了声。
“你们这做得还不够彻底,还差一个人。”
言罢,兰清弦的手一指喜轿,娇娘就往喜轿走去。
看娇娘却是要把新娘从轿子里面揪出来,喜婆连忙从侍卫刀下爬了出来,挡在娇娘面前。
“我们这些做奴婢的自是要护住主子,你们要干什么!”
兰清弦摇摇头,“没有人能置身事外,你们要个说法,我当然也想听听新娘怎么说。”
娇娘没有侍卫的顾忌,直接将喜婆掀翻,三步就走到了轿子面前,掀开了帘子,里面正端坐着一个女子。
兰清弦大概打量了几下,“你的婚事都不顾吉时,只为了将我们拦在这里,这让我不得不怀疑你的用心……
从头到尾你都没有开口,初初让我怀疑你不过是个傀儡,可你做得还不够彻底,你没有用袖子彻底掩住自己一双手,还是露出了几根手指。
就凭那几根手指变了个动作,喜婆看见之后忽的就没有再挣扎,所以,你才是今日之事的主导者。
既然已经困住了我们,你不妨说出实话,你想要什么,或者说,你留下我们的用意是什么?
已经在此处耗费了一炷香的时间,我是不是可以这么理解,四周围已经另有一支人马逐渐向我们包围?”
从兰清弦现身,到听到另有人马,惊得信王也在马车里面坐不住了,终于露了面。
“这才不过离着京城四十里,都没有见到灾民,你们已经迫不及待了吗?”
信王站在兰清弦身边,似是有给兰清弦撑个气势的意思,不想兰清弦直接往前走了两步,和信王拉开了距离。
兰清弦看那新娘迟迟没有开口,而应该来的歹人也没有出现,这让她一时莫名。
就在兰清弦还要再问时,新娘终于动了,喜婆搀扶着她走出来,当着众人面她自己揭了盖头。
盖头下面的这面孔确实美人,还带着水乡的温婉和雅致,怎么都瞧不出有大气魄下令拦住官家的队伍。
但她还偏偏是这队伍说了算的,她向着信王行礼,又看向兰清弦。
“我想要的东西很简单,我要一个同我拜堂的夫君,一路上我也算盯了你们许久,这位官爷最合我的心意,你看我这成亲的东西一应俱全,这位官爷不若跟着我一起走吧!”
兰清弦也是不曾想到这位新娘会说出这话,她回头看了信王一眼,满是惊讶。
“你摆出这般架势,就是为了让我们这位官爷同你成亲?姑娘,你可知他是谁?你又知因我们的身份,被你拦路之后,你和你的仆从,甚至你的亲族会遭遇何事?”
新娘爽朗一笑,“我不是个瞎子,你们自是与普通官家不一样,若我没有猜错,你们应是豪门的贵族。
这样的身份更适合成为我的夫君,我的选择不会有错。
你们不要想着拒绝我,这位姑娘你先前说对了,我的人手就在周围藏着,你们乖乖跟我走,他们不会出现,你们要是反抗,我保证,你们这支队伍,除了我看中的夫君剩下的一个活人都留不下来!”
这新娘真有气势,兰清弦觉着已经出了京城的地界儿,亲民一些也不算坏事,于是她回头看着信王。
“三公子,我们这一行人不算少,但是这位姑娘还能在周围埋藏更多的人,可见我们若是鏖战,会很辛苦。
不如你就顺了这姑娘的意,娶她为妻,正好也全了老爷和夫人的心思。”
兰清弦这算是风凉话,暗指昀帝有心给信王选妃,信王听兰清弦都跟着新娘的意思说了,顿时有些厌恶,但该有的风度他还是有。
“慎姑娘,我们一行人主事的也不止我们两个,既是要偏离目的,难不成我们不问问眉公子?”
似是为了应和信王的话,一个侍卫真的推着郦眉笙从队伍中走了出来。
那新娘一看郦眉笙那张迷倒万千少女的脸,登时眼就亮了,然又看他坐在四轮车上,便长长叹了一口气。
“可惜了……”
郦眉笙一点不介意新娘这般露骨的神色,“三公子,我觉着慎姑娘的话也不是没有道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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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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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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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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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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