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兰清弦懂得适可而止,她见裴拉只是愤怒,再无其他,就心中有数了。
“裴拉公主,我们同处京城这片土地,抬头不见低头见,你也应当懂得什么叫作入乡随俗。”
撂下这句话,兰清弦便侧开几步走远了,留下裴拉一人气个半死。
方才这一遭,兰清弦确定今日之事非是裴拉所为,也就是说那引着兰清弦往无人之处走的宫女,分明就是刻意点明异域女子,让兰清弦以为下手的就是裴拉。
可惜这一手未成,还让兰清弦在排除了裴拉之后,大概对真正的幕后之人有了猜想。
正如郦眉笙所说,当兰清弦现身于宫门时,有守卫者看她浑身上下无一点伤痕,没忍住露出了震惊的神色。
兰清弦瞟了那人一眼,那人吓了一跳,也不敢再往前冲,悄悄后退,隐没于人群当中。
想来是幕后之人放在宫门的眼线,看兰清弦还活着,急忙给自己主子报信儿去了。
兰清弦冷笑一声,不报信儿她还要在身边淘一圈,可有人去报信了,正好顺藤摸瓜让她知道知道,到底是谁在背后耍手段。
不过兰清弦还没有动手时,却有一位少监打扮的宫人,凑到她身边,低声说了几句。
“县君,爷让奴给您带几句话。
宫中的布置都齐全了,请县君放心出宫,待有了消息,第一个就让县君知晓。
另希望县君保重身体,还是要以保养为主,只要县君安然无恙,将来想要的一切都会有。”
兰清弦神色未动,只当这位少监和她寒暄了几句。
“那好,我知道了,多谢少监传话。”
郦眉笙可真是想得周到,他了解兰清弦,又不想让兰清弦于此事上费心力,便一把子都揽过来,只嘱咐兰清弦放心等着。
兰清弦哪里会拒绝郦眉笙的好意,安心地回了兰家。
不过也就是晚饭后没有多久,就有人敲响了歌芜院的大门,正是桐强捧着一封信在门口等着。
这信不意外乃郦眉笙所送,上书只有一个字:恪。
兰清弦看着这个恪字,只觉着合了自己心中之想。
“恪瑜想把这一盆脏水泼在裴拉身上,却不知做得还是不干净,反倒让我拿住了她一个把柄。”
还是桃枝的反应快,她听兰清弦如此说,就先提了一句。
“姑娘,我们去给裴拉提个醒儿?看她们两败俱伤才是最好的。”
谁知兰清弦摇了摇头,“我若出面,那太明显了,依着裴拉的想法,她十成十要怀疑我编造了一个谎言,更有可能会大肆宣扬,给恪瑜反应的机会。
这样,你让阿格熙在裴拉所居别院周围放两个人,既要做出偷窥之举,又要做得不那么隐秘,给裴拉发现的机会。
待裴拉警觉,审问之时,也不能一口气说个痛快,要有商有量,最好能从裴拉手中得一笔银两,好让裴拉相信,这两个人就是恪瑜派去监视她的人。
有了这个引子,我们就在一旁看着好了,裴拉会自己一点一点找到想要的答案……”
要说兰清弦这个主意到底可不可行,还是要看几日后入宫是个什么情况,不过有意思的是,珈贺竟然在兰家门外看到些不应该出现的人。
兰清弦一猜就是恪瑜的人手,想来她安然无恙从宫里面出来了,恪瑜到底不放心。
兰清弦也不介意恪瑜的人在兰家周围晃荡,便是晃荡又能如何!
又两日兰清弦入宫,听学处先生还没有到,看着人不多,还有一个格外引人注目的恪瑜,只因恪瑜笑得灿烂,正站在信王身边,好一副小儿女的娇羞姿态。
见到兰清弦入座,恪瑜扭捏着凑到了她旁边的位置上,还刻意用手挡着,仿佛怕有人听到她们说话。
“兰慎,你好本事,我再次见今上,却被今上拒了,往日他是从来不会这般对我,你到底和今上说了什么?”
说是想要和兰清弦发泄一番,但恪瑜还不动声色地在打量她,看来,有疑问是假,其目的不过是更想知道兰清弦究竟有没有受伤。
兰清弦亦是笑意盈盈,丝毫不介意恪瑜的靠近。
“恪瑜县主,圣上之事绝非我等臣子可以置喙,倘或县主不得其意,不若再去一次。
两次不成,那就三次,显出诚意,说不准圣上就被感动了!”
兰清弦可真是皮笑肉不笑,看得恪瑜真真咬牙切齿。
“兰慎,你别以为你会一直处在上风,月有阴晴圆缺,人有旦夕祸福,我恪瑜自来不信命!”
这般威胁兰清弦听得太多了,耳朵都快起茧子了。
“好啊,我随时奉陪。”
恪瑜还算是端得住县主的架子,和兰清弦互相放了狠话,又笑眯眯地走回信王身边,仿佛方才一切都没有发生,而一直安静听恪瑜讲话的信王莫名回头看了兰清弦一眼,那一眼实在认真,甚至看上去像是等着兰清弦回望。
兰清弦和信王的接触不多,但她本能觉着信王很危险,她不喜欢被自己无法控制的事情牵着鼻子走,便始终低头看着手里的书,完全没有侧目的意思。
又过了一阵儿,今日讲学的先生终于到了,然先生还没有登上讲台,有一人似红色的雾一般旋过先生身边,停在恪瑜面前,在众人都还未反应过来时,照着恪瑜的脸就狠狠给了一巴掌。xiumb.com
那声音清脆的,真是好听,好听到众人都呆滞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方才发生了什么——
那红色的雾是常常一身红衣的裴拉,也就是说,裴拉不顾在场众人给了恪瑜一巴掌。
恪瑜被打得身子都趔趄了一下,待看清裴拉的脸,她也忍不住提到了嗓门。
“裴拉,你疯了!你竟然敢当着众人的面打我!”
裴拉冷着一张脸,“打你还算是轻的,谁让你胆敢算计到本公主头上!”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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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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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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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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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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