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铸一看郦眉笙中毒了,就要带他走,然郦眉笙和贺铸别着劲儿。
“将此处……收拾干净……不留后患……”
贺铸拗不过郦眉笙,于是留下一个暗卫,可即便如此他也不放心。
兰清弦强装镇定,“我不是受不了风雨的名花,唤云不能奈我何,你赶紧离开吧,解毒要紧。”
郦眉笙的话说着困难,行动也迟缓,贺铸几乎是半拖半拽把他带走了,还不忘给兰清弦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有了那暗卫帮手,无人知晓修大人家中还来过要命的长虫,待桃枝捧着新衣过来,林氏的贴身妈妈也过来了。
“哎呦,让姑娘久等了,老奴让底下的小丫鬟们绊住手脚了,一时未能过来。”
兰清弦的衣裳总算换完了,桃枝却看她神色不对,便是同人讲话也有心神往外飘的意思。
直到回了兰家,兰清弦更是将自己一个人关在寝居之中,不吃不喝不说,谁叫也不肯开门。
翌日清晨时,半夏又推门,门竟然开了,而她以为尚在梦中的兰清弦,却直挺挺地坐在床上,一动不动。
一滴泪水不曾落下,但兰清弦却仿佛失魂一般,眸中盛着无法诉说的哀伤。
半夏甚至不敢说话,她觉着此时的兰清弦似乎一碰就碎,只好静静立在一旁。
不知何时,鸳儿进来了,手里还拿着一封信。
“姑娘!我在咱们院门口捡到一封信,信封上一个字都没有。”
鸳儿嗓门大,半夏无奈,不想这一嗓子如同唤醒了兰清弦一般,她的眼珠子总算会转了。
“把信给我。”
不曾喝过一口水的兰清弦一开口,声音就嘶哑得吓人,半夏连忙倒了一杯水。
谁知兰清弦将半夏的手拨开,只接过了信。
信上几乎全是空白,只在开头写了一个字:危。
半夏不明白这个字,但兰清弦猛然起身往外冲,却在走了没几步之后,赫然晕倒。
这可是吓坏了半夏几个,连忙叫来白大夫,白大夫一顿下针,半个时辰后兰清弦才悠悠转醒。
临走时,白大夫意味深长地嘱咐了兰清弦一句。
“我可以医病,但你心上的病我无能为力……”
半夏还想着兰清弦休养上两天,谁知夜间的时候,兰清弦带着桃枝走了。
兰清弦并非是去什么神秘的地方,正是同在京中的昭沐公府。
有贺铸在旁,无人阻拦兰家的马车进入府中,甚至一路上都没有见过下人。m.xiumb.com
待兰清弦总算站在郦眉笙的房门前,她却迟迟没有进去。
桃枝不会催促兰清弦,连贺铸都没有多说一个字,仿佛是在等待兰清弦最后的决定。
当兰清弦的手贴在门上,她的呼吸也迟缓下来,似是想要感应门里面的那个人。
吱呀一声,兰清弦最终还是主动推开了门,而贺铸他们都留在了外面,并没有多打扰的意思。
房中陈设简单,并不似郦眉笙公爵的身份,兰清弦几乎是一眼就看到了躺在床上的郦眉笙。
许是无人之时她没有了压力和束缚,便似寻常夫妻一般,坐在了郦眉笙的身边。
郦眉笙的胸膛起伏不大,看得出呼吸很沉缓,而因中毒的缘故,竟看到他锁骨处隐隐有黑紫色透出来。再看面上,并非完全苍白,却也显了病态的瓷青色。
兰清弦都坐在郦眉笙身边了,都未见郦眉笙有反应,可见郦眉笙已经陷入了沉睡。
看旁边有清水和新换的白巾子,她打湿巾子就给郦眉笙擦手,还不忘整理他的长发和衣衫。
“我想你应是怪我的,若是任由那长虫离开,或许你就不会中毒。到底是我令你沉睡,我是身负大罪过的人……
你说,我该怎么让你醒过来呢……”
兰清弦絮絮和郦眉笙说了许多,看天色快亮时,她将贺铸叫了进来。
“那封信是你给我写的,对吗?”
贺铸点头,“主子彻底陷入沉睡以前,是不允许我向县君透露一个字,但我觉着凭县君和我们主子的关系,我还是要说。
我想主子是希望县君来看看他……毕竟他有可能再也醒不过来……”
并没有多意外,兰清弦只是听到心又沉了一下。
“那长虫你们找到了源头?”
“是,并非京中所养,而是从浮戏山里运出来的。”
郦眉笙被咬那日,有暗卫将长虫的残尸带了回来,让擅毒的老大夫一看,说是从浮戏山而来的剧毒长虫。
郦眉笙被咬,府中金贵的解药用了不少,老大夫的金针也下了好几回,但郦眉笙不可避免地还是沉睡得越来越久,及至今时,他已经没有苏醒的意思了。
贺铸话里有话,兰清弦看他的意思,是有法子能令郦眉笙苏醒。
“你不妨直说,你用一封信叫我来此,不就是要给我一个答案吗?”
贺铸点头,“县君果真聪明,看出我的本意。
主子身上的毒并没有彻底解掉,而是用药控制住了,一旦停药,或是主子的身体自己发生了变化,那便是连苏醒的机会也没有了。
府中老大夫翻阅古籍,总算找到了一个解毒的良方,但方子需要一味药引,极其难找。
我们也算是翻遍了全煊华,好不容易得到一点消息,那药引在修家镇上。”
一提到修家镇,兰清弦立时明白,贺铸他们这是找到了修临风的头上。
“你们已经见过了修家大少爷?”
贺铸并非完全沉默,但话确实难以出口。
“见过……也拿出诚意来交易,但……修大爷让我将此事全盘告知县君。”
修临风是个聪明人,兰清弦大概已经猜到了他的打算。
“他还能坚持多久……”
“解药配成还要日子,所以一个月之内,拿不到解药,主子便再无苏醒的希望,他将永远沉睡……”
贺铸的话无疑是把郦眉笙整个人都背负在兰清弦身上,而她只能选择放弃所愿。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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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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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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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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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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