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家伙,兰清弦不过是衣衫上多了墨花,但四姑娘眼下这样子,活生生像个掏煤的!
众人反应过来之后,没了震惊倒是想笑,四姑娘身边的小丫鬟正要帮着擦脸,四姑娘却一把推开了,抬手指着兰清弦,“你个挨千刀的,我今日不会放过你!”
四姑娘趁着寸劲儿就想打兰清弦一巴掌,估计是想起来在兰清弦那里吃过的亏,借着这次一并讨回来,不过兰清弦躲得极快,她力一走空,脚下也没了支撑,晃悠着就跌到了书案上,还把额角给撞了一个大包。
硬碰硬怎么能不疼,四姑娘这下子只顾着哭,不想着要打回去了。
葛小娘那边原是给四姑娘在读书时配了两个丫鬟,一个三春急着扶四姑娘擦眼泪,另一个四时就想出了院子跟葛小娘告状,不料还没跨过门槛儿,桐妈妈一堵墙似的就挡在了四时面前。
“四时姑娘你这是要去哪里?”
四时跟桐妈妈比起来,到底瘦弱,出不了门只能再回去,看见四姑娘抱着额头哭得那叫一个伤心,她只好和三春擦脸整理衣服。
见这场也闹够了,兰清弦不想再和她们这些小的逗趣,特特给暮霓茵行了个礼,“暮先生,我病实未大好,就先走了,您若留下功课,就嘱咐我院子里的妈妈一声。”
兰清弦一派闲适,瞧着好似方才无事发生,就那么直接走了,倒让剩下的人没有了看戏的兴致渐渐都退了。
原是这样丢人,四姑娘不会在众人面前露怯说出此事,可是六姑娘、十姑娘没有纵着她的理,竟将她那日在院中的笑话都讲出去了,一时之间,兰第和侯府众人都知道她挑衅兰清弦没落下什么好。
四姑娘和兰清弦毕竟都是三房的女儿,葛小娘最是吃不得亏,在三老爷面前很是哭诉了一番,说兰清弦婚事毁了之后性情越发乖戾,再不教导怕是要上天。
三老爷一直被家主压着,唯有教导自己的女儿不会被指手画脚,所以真的罚兰清弦跪在三太太姜氏的寝居前面,不到天黑不能起身。
正赶上五少爷论(lún)哥儿来给姜氏请安,见到兰清弦跪着,多问了两句,“弦妹妹,何以在此处跪着?这里迎风寒气重,你的病才刚好啊。”
兰清弦笑着,“多谢五哥关心,这是老爷的意思,跪到日头落山我就能走了。”
论五爷在兰家性子还算澄纯,他在煊华外拜了个先生,一月倒有二十日跟着先生读书,家中偶有大事他才回来多住些日子。
对于这位兄长,兰清弦这具身子的原主儿过去太胆小了,这些年来和论五爷说过的话总共也没有几句,了解更是谈不上,今日若不是跪在姜氏这里,再见应该又是数月。
跟着兰清弦许久,半夏的嘴皮子越来越溜了,她见论哥儿关心了几句,便将四姑娘的功绩又说了一遍,“五爷您来给评评理,是四姑娘先挑衅的,是四姑娘要动手打我们姑娘,结果她自己摔倒了倒怨我们姑娘,哪里有这样的道理!”
兰清弦看了半夏一眼,“你话太多了,在五哥面前这样放肆!”
论五爷听了半夏的话不由得皱起眉头来,他在先生那里先学的就是父母敬爱兄友弟恭,他自己也尽量做到,怎知回了家却碰上这么一摊子事,他无法理解四姑娘因何就能独善其身。wWW.ΧìǔΜЬ.CǒΜ
“七妹妹,这事你也有错,但主事者确实是四妹妹,你既是受罚了,她这个始作俑者断断没有在旁看着的道理。
你等着我去和父亲讲,四妹妹也要受罚。”
论五爷风风火火地走了,半夏实没想到这么个结果,“姑娘,不是说五爷心善吗?我是希望他跟老爷求个情,不是让他把四姑娘弄过来呀!”
兰清弦指尖一横点在了半夏的眉间,“你就是在我面前嘴碎惯了!
五哥哥确实善良啊,年纪轻轻带着些老头的迂腐,怪有趣的,他若是真的能让兰沐瑶和我一同跪在此处,对我也是个乐趣!”
这话落地还没有多长时间,三老爷真的来了,后面不仅跟着论五爷,还有葛小娘和四姑娘。
三老爷经过兰清弦身边时,白了一眼,却指了她右边,“四姐儿,你跪在这儿,和弦姐儿一样,不到天黑不许起身。
你们就是当个教训,日后再有闹事的,我便罚你们更重!”
四姑娘头上的包更加明显了,配上她的哭丧脸,五颜六色的,犹似画坏了的年画娃娃,那梗着脖子跪下去的样子,又多了滑稽,兰清弦嘴角攒着笑,实在生气不起来。
就这么到了天黑,四姑娘起身了,但腿疼,最后还是被葛小娘那儿的妈妈背着走的。
看着四姑娘这般,桐妈妈也想背着兰清弦走,可她推了,自己一瘸一拐让半夏撑着回了歌芜院。
主子跪着,半夏自然也一样的罚,兰清弦宽了半夏去休息,还是梦鹃给兰清弦上药,上了一半的时候,外间忽然叫到,“诚大奶奶来了!”
霍愿满面春风地进来了,瞧着倒是比前几日更好了些,她没有带丫鬟,兰清弦也让梦鹃先出去了。
“愿姐姐,你怎入夜来了?”
霍愿于袖中拿出个小白瓶,打开了实有夏时花的香气,“你被三老爷罚了,我怕你没有好药,这是我从娘家带来的,你用着,可比家中养的大夫配得要更精致些。
不用丫鬟子,我给你上药吧。”
霍愿固然有送药的意思,但里间不多耳朵了,兰清弦便等着听她其他的意思。
“你在病中不把外间事当回事儿,可知二太太最近一日倒有半日待在严德堂?”
兰清弦听到严德堂还反应了一下,“到家主那里,求的是什么?你莫讲……我来猜猜……可是兰涟漪?”
霍愿鼓鼓掌,“就知你是最聪明的!
我且提醒你一句,家主应了,再有半月,兰涟漪可就回来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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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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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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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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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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