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方诚躲躲闪闪背着兰家的家丁独自去了公主府,一个庶民而已,竟能得唤云公主亲自相见,两人还真是互相熟悉,不用旁人引荐,更是将房中其他宫人都支了出去。
唤云公主不说在皇室,就是在大襄都是云端上的绝色美人,半倚在榻上着实动人,她见兰方诚跪在地上,眸色一闪一根手指向着他勾了勾,他如同见了骨头的狗一般就倚在了榻旁,还顺势给高贵的公主锤起了腿。
“春意教坊的舞姬在京城也算是身手不错了,对付一个娇娇的闺阁女子应是最拿手的,怎知她们回报在你七妹妹身上吃了大亏!
兰方诚,你这眼神也不错呀,就没发现兰清弦身上有诸多不妥?她自己有功夫在身,甚至还有高手从旁相助,都将你这个嫡出的家主继承人踩在脚下了,你当是还要纵容吗?”
唤云公主语气渐渐冷了起来,兰方诚打了个哆嗦,向后欠身匍匐在地,作出十足谦卑的样子,“公主息怒,小人怎不知兰清弦怪道多多!琇書蛧
只是家主盯着,小人最近行事有碍,待宽松些,定能要了兰清弦的命,让公主少一桩烦心事……”
阿格熙瞧着是个顶天立地的大汉,实则心细如发,将唤云公主和兰方诚之间的对话惟妙惟肖地给兰清弦复述了一遍,她确实心中有数,然而还是有些摸不准唤云公主到底是怎么个意思。
既是这般等着,倒有在明处被人追着打的错觉,兰清弦正思量,就有霍愿的身边人带了几句话。
兰方诚自公主府回了笃行轩又召那两个舞姬进了内室,隐秘却没有逃过霍愿的眼睛,其密谋之事仍围绕兰清弦,想在家主大寿那日趁着人多眼杂解决了兰清弦。
这主意也是合了兰清弦的意,前有螳螂捕蝉,她必然要做那成竹在胸的黄雀。
入夜时,半夏悄悄从兰家后巷出去见了一人,将身上挎的包袱也交了出去,还不忘嘱咐那人行事要滴水不漏,那人裹得严实,只一双眼露在外面,默默点点头后离开。
待这事做完,半夏刻意弄出了点动静后才回了歌芜院,听着笃行轩那边又不安生了,半夏便知兰清弦的嘱咐已经达到了目的。
果然,第二日还没有过了早饭的点,山管家就着人来请兰清弦了,毕竟是在她手里吃过亏的,言语间还算是恭敬,只是她到底低估了家主的狠劲儿,才一进家主所居的严德堂还没有走上两步路,就被两个身形健壮的妈妈按住了肩膀。
兰清弦有伤在身,本就虚弱,被猛然来了这么一下子,没站稳就跪在了地上,她顺势就鼻涕眼泪一大把看着楚楚可怜,“祖父,孙女不知做错了什么,竟叫人这般对待!”
家主也是看着兰清弦长大的,长长叹了一口气,看了山管家一眼,一个包袱被丢在了她面前。
“你何苦叫我一声祖父?没半点血缘的外人,老夫实在听不得这称呼!”
兰清弦一脸茫然,但未急着多说,只是打开了面前的包袱,包袱里面不是贵重东西,却是厚厚一本册子,将兰家上下所有人的生平,甚至是她自出生以来一切的爱好与习惯,都记在了上面。
家主让两个妈妈左右盯着似是担心兰清弦会突然逃脱,而她微微有些得意,毕竟今日这场对峙是她亲手主导。
家主眉头皱起,用手杖点了点那本册子,“这是你花了五百两银子换来的消息,虽说还不够严谨,但用在兰家众人身上也算是够用了。
你将你身份交代清楚,老夫送你离开煊华,不然只有带你去官府过堂了。
原是不相信诚哥儿的话,现下瞧着是老夫失察让兰家混进了歹人,你和弦姐儿模样无二,可是用了什么上乘的易容术?”
便是兰清弦身份无疑,可架不住兰方诚给家主灌了不少的“迷魂药”,此刻已经板上钉钉地要把兰清弦赶出兰家了。
装着有十分委屈的兰清弦在听到兰方诚的名字之后,忽的直起了腰身,面上还露出几分嘲讽,“我说祖父缘何就对着我有这么大排场!竟是为了大哥哥出头!
只因三姐姐去守了族地,大哥哥恨我至此啊,家主原也未将庶子女们看在眼里,多年亲人比不过旁人几句诬陷!”
家主见惯了做低伏小的兰清弦,这般据理力争的样子着实让他一愣,最后“家主”二字吐出口疏离尽显,兰清弦趁热打铁丝毫没有给他多想的时间。
“家主,我是不是兰家的七姑娘,言语最能让人信服的不应该是燕小娘吗?我在她身边也是被养过几年的,生养的情分纵是没有了,但十几年前她裂腹之痛能轻易忘了吗?”
兰清弦说得在理,家主沉默片刻还是派人去三房把燕小娘带来了。
成日在那不见光的屋子里面待着,燕小娘看人的眼神都有些迟缓了,好在兰清弦就站在她旁边,她只是瞥了一眼整个人就如同炸了毛的狗一般,窜出三丈远。
“你为什么在此处?我此生都不愿见你,你是一心想着要我死吗?”
兰清弦身体里虽然装的是青沇的灵魂,但原主的记忆未损分毫,她深知燕小娘最是不待见自己这个亲生的女儿,两人相见动手不至于,却掺杂着说不清的恨意。
家主见这个架势立时动摇了大半,但不忘给燕小娘下个命令,“燕小娘,你能确定你眼前这个弦姐儿,真是你怀胎十月生出来的?”
燕小娘笑得怪邪气,多有幸灾乐祸,不过还是指了指兰清弦的右手臂,“右臂上侧,有我亲手烫出的疤痕,她最是不愿回忆此事,就连贴身的丫鬟都不知道……
家主,那疤痕……做不得假。”
家主一惊,示意妈妈们动手,然袖子还没有掀起来,就有人不管不顾推门闯入严德堂。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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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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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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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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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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