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云娴瞥了一眼殿外,火光冲天,起火的地方正是太子侧妃司兰儿住的幽兰居。
她轻笑一声,全然不顾外头的嘈杂声,只是自顾自拿起妆台上的梳篦,沾着茉莉花水梳着自己及腰的长发。
铜镜里,仿佛倒映着前世她死前的景象——
她刚刚发现司兰儿是旁人派来太子府的细作,便被司兰儿一把火烧死在了云熹阁里。
火光里,她见司兰儿笑的猖狂,而她成婚后便再也没见过面的太子夫君匆匆赶来,却只是把司兰儿护在身后,眼睁睁地看着她被大火吞噬。
枉她从前征战沙场,为大墨朝立下赫赫战功,最后却是死在了后院里的一把大火下。
可笑又窝囊。
不过,或许老天也觉得她窝囊,才给了她今日的机会。
她重生回了五年前,这会儿,她刚刚及笄,也刚嫁入太子府一个月,一切都还来得及挽回。
“娘娘,娘娘!”
听到屋外贴身侍女松枝焦急的声音,楚云娴便知道,好戏要开场了。
她放下手中的梳篦,轻声开口,道:“进来吧。”
松枝急急忙忙地进来,见楚云娴还气定神闲地坐在妆台旁边,心中不由得更焦急了起来。
“娘娘,太子殿下正带着司侧妃往您这边来,司侧妃说……说……”
“说是本宫害她的幽兰居走水的,说本宫嫉妒她得太子喜爱,所以想置她于死地?”
楚云娴抬眸看着松枝,脸上的表情似笑非笑:“她愿意说便说吧。松枝,去偏殿把本宫那件银狐大氅拿来,本宫觉得今夜正殿应该有些冷。”
前世安分守己落得那么个下场,这辈子,她便要把这太子府搅得天翻地覆。
既然她重生了,那前世的仇,便也该报了。
松枝听了楚云娴的话,当下还有些没回过神来。
娘娘是怎么知晓侧妃说的话的?
还有……
娘娘这是打算去正殿见太子殿下了?
明明娘娘以往都是吩咐她把门关紧,免得让不必要的人进来的。
但自家主子吩咐了,松枝也无暇顾及太多,去偏殿取来银狐大氅,刚给坐在妆台旁的楚云娴披上,便听到门外传来声音——
“太子殿下驾到——”
“臣妾给殿下请安。”
楚云娴披着大氅,走到正殿中,朝着墨凌霄行了礼,不等墨凌霄说话,她便站起身来,自顾自地坐到了位子上。
“殿下今日怎么有空来云熹阁了?”
墨凌霄显然也是有些意外楚云娴会来正殿见他。
他上下打量了楚云娴两眼,见楚云娴自顾自坐下,当即便挑了挑眉:“太子妃,本宫还没让你起来。”
“这是皇上给臣妾的尊荣。照理来说,臣妾依照皇上的旨意,也不必给殿下行礼的,只是,臣妾知礼数,懂得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
楚云娴这句话是意有所指,她也并不掩饰,锐利的眸光直直的落在司兰儿身上:“只是不知,有些人知不知礼数。”
司兰儿被楚云娴眸光一扫,顿时便觉得浑身一凉,她偷偷看了一眼楚云娴,见楚云娴眸光锐利,神色凛然,立刻便抓着墨凌霄的袖子掉眼泪,哭的那叫一个梨花带雨。
“殿下,兰儿自知配不上侧妃的位子,可兰儿对殿下一片真心,只希望能陪在殿下左右,哪怕是做个奴婢兰儿也愿意,您别责罚太子妃娘娘了,她对殿下也是一片真心,否则也不会……”
“本宫跟太子说话,何时轮得到你插嘴了?”
不等司兰儿话说完,楚云娴直接冷声打断了她的话。
从前她是懒得跟司兰儿计较,毕竟她也只是因为皇上赐婚被迫嫁入太子府的,可如今……
有人都想算计她,置她于死地了。
“你也知道你只是殿下的侧妃,本宫才是由皇上赐婚,殿下明媒正娶的太子妃,你又哪里来的胆子污蔑本宫?”
“臣妾……臣妾没有,殿下,您要给兰儿做主啊,兰儿为何要拿自己性命做搏,污蔑太子妃?”
楚云娴一席话说的司兰儿有些愣怔,待她反应过来后,她便忙跪倒在了地上,扯住了墨凌霄的衣摆。
也不知道这个楚云娴今日是怎么了。
明明往日里,楚云娴对她和殿下都是闭门不见的,怎么今日……
司兰儿低着头,下意识咬了咬唇。
墨凌霄神色不变,眼神却隐隐透露着一丝兴味盎然,他看着面前的楚云娴,半晌才开口问道:“太子妃,侧妃说的可是实话?”
“殿下,不是臣妾做的。过去到现在,臣妾都从未做过害人之事。还是殿下觉得,臣妾在外的大墨朝战神之名,是浪得虚名?”琇書網
楚云娴面上笑意盈盈,说出来的话却是让人胆寒:“臣妾嫁入太子府前,曾在蛮夷十万大军的眼皮子底下,砍下了他们首领的首级。司侧妃于臣妾便如蝼蚁,若是臣妾想让司侧妃死,又何必大费周章。”
司兰儿下意识打了个寒颤。
见墨凌霄似乎没有半点要斥责楚云娴的意思,她立刻便哭得更厉害了。
“殿下,臣妾冤枉啊,臣妾没有污蔑太子妃娘娘,太子妃娘娘,您有什么证据证明,不是您做的?”
“那你又有什么证据,证明是本宫做的?”
楚云娴居高临下地看着司兰儿,冷笑一声。
“就算是本宫做的,本宫看不惯你,你便得乖乖去死。别说一个你了,便是本宫把太子府里所有侧妃侍妾全都杀了,皇上都不会动本宫一根毫毛。”
司兰儿呆呆地跪在原地,显然是没想到楚云娴会这么说。
楚云娴竟然……
猖狂到了如此地步。
看着司兰儿的反应,楚云娴很是满意。
她当然不可能让司兰儿这么快就去死,更不可能亲手去杀司兰儿。
毕竟这件事太麻烦了。
但,墨凌霄日后可是要做君王的人,她不打算做什么东宫元后,一辈子都被困在那密不透风的宫墙中,却也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大墨朝后宫里放着这么一个祸患。
她楚家世世代代都是大墨朝的忠臣,满门忠烈。
无论如何,她都不会让司兰儿和她背后的人毁了大墨朝的百年安宁。
“本宫今日就不和司侧妃计较了。殿下慢走,臣妾便不送了。”
有点意思。
墨凌霄意味深长地看着面前披着银狐大氅的楚云娴,而后朝着身后几个奴婢使了个眼色。
几个奴婢立刻便扶起还跪在地上神不守舍的司兰儿,离开了云熹阁。
楚云娴目送着她们离开,正打算回内殿休息时,正看到了还站在原地的墨凌霄。
对视了几秒,楚云娴便也没打算再理墨凌霄,她打了个哈欠,正欲转头离开,忽地听到了身后墨凌霄的声音。
“本宫依稀记得,本宫和太子妃还未圆房。”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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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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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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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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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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