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堪堪扶住门口,美目之中满是急色,“来得这样快……大哥和爹爹……”
“贵妃,贸然跑出去会伤了性命啊!”
宫人们担忧的目光随着乌娇娇的身影淡去,劝阻的声音丝毫阻拦不到她慌忙的脚步。
你们一定要好好的。
乌娇娇紧紧咬着下唇,即便是脚下的绣花鞋跑掉了都浑然不觉。
在避祸窜逃的众人眼里,她便是一个不知死活往战乱中心奔赴的疯子。
议事殿的屋檐逐渐出现在她的视线中,扑面而来的血腥气让她作呕,鲜血横流的尸体让她恐惧。
“不要!”
那双赤裸的脚顿在了台阶旁,清澈的双眸含着泪水,撕扯得嗓子大喊,她绝望地看着那蓝衣的身影,铠甲加身,愈显风光。
墨发被一带红绸高高竖起,露出圆满的天庭,坚挺的五官透着一股儒雅之气,深沉的蓝衣战袍却给他蒙上一股肃杀之气。
那是她心心念念的少年郎啊。
可那人手中却拿着从她父亲的尸体里拔出的长剑。
她还没来得及跟爹爹道别,竟就这样天人永别了。
“为什么?”
乌娇娇好半晌才找到自己的声音,目光空洞,眼中饱含绝望,眼底倒映出少年一双冷漠的桃花眼,本是多情的眼眸,却不见一丝情绪。
一行温热的清泪从眼角划过,却轻扯嘴角自嘲一笑。
江临桉眉头轻皱,眼底划过一丝复杂,微张薄唇,副将猛冲上前汇报,“回将军,乌家少将战死宫门了。”
乌娇娇猛地回头,眸光颤抖,心口绞痛,突如其来的窒息感几乎将她淹没。
“噗——”
一股腥甜涌上喉头,无力的跌坐,大口的血液从喉间喷洒而出,星星点点的血迹染上了那深蓝的铠甲。
江临桉目光一顿,看着倒在地上的女子。
她说,江临桉,我恨你。
……
皇城掀起的腥风血雨终得平息,整个业忞换了天。
刚刚登基的江临桉忙得焦头烂额,跪在地上的禁卫军首领声音发颤,“回皇上,乌贵妃被带走了。”
“这等小事和朕说什么?”
江临桉面上波澜不惊,语气慵懒,案下之人松了一口气,起身便告退。
待殿门合上,桌案旁的男人周身散发着迫人的戾气,桃花眸中尽是阴鸷,嗤笑,“既然你不愿意同朕共享荣耀,那便由旁人代劳罢了。”
心中的不快连自己都不曾察觉,大手握着狼毫在明黄的纸张上肆意挥动。
另一边失踪的乌娇娇在榻上悠悠转醒。
“傻孩子,你总算醒了。”
熟悉的声音让乌娇娇猛地睁开眼睛,蒲英看着原本珠圆玉润的姑娘现下苍白得不见一丝生气,心疼溢于言表。
乌娇娇咽了咽口水,眼神冷漠,脑袋撇过一边,“蒲夫人。”
蒲英是江临桉的姑母,当年二人的情投意合没少她的撮合。
明显的疏离让蒲英身子一僵,却也理解,苦涩一笑,“我知道,你在怪他,可事到如今,已然无法挽回了。”
新皇登基,前朝覆灭,已经是历史。
乌娇娇躲开蒲英凑上前的搀扶,轻咬薄唇,“不劳夫人费心,我还要为爹爹和大哥处理后事。”
说着,不顾蒲英和婢女的阻拦,推搡着就下床,可没走两步就摔了下来。
蒲英眼中流露出惊慌,急道,“你不顾自己也要顾一顾肚子里的孩子啊!”
乌娇娇震惊。
孩子?!
白嫩的小手下意识地护在腹部,脑海里却回想起那夜风雨交加的夜晚。
江临桉满身的醉意,迷情意乱地在她身上亲吻,磁性的嗓音更是许下一句句诺言。
“娇娇,以后你是我唯一的女人。”
乌娇娇痛苦地闭上眼睛,眼角微润。
“他现在很得意吧?”
蒲英舔了舔唇,竟有些招架不住乌娇娇直逼的目光,“他要封蔡家的为后。”
呵,蔡司理,当初她的野心是何等的明显,乌娇娇当初对江临桉多次劝阻,他到底还是娶了她厌恶的人。
“为了孩子,你也要好好的。”
蒲英看着她空洞的眼眸,好似一具没了魂的躯壳,她生怕乌娇娇做出什么傻事。
乌娇娇睫毛轻颤,心中犹如万根银针穿过。
她怀了杀父仇人的孩子,可笑的是,她对这孩子还有几分期待。
乌娇娇在蒲英的照顾下身子渐渐恢复,气色逐渐好了许多,怀孕的消息却也传到了宫里。
御书房中,一身红纱的女子依偎在明黄龙袍的身旁,玉指轻轻划过江临桉的下颚,柔声道,“皇上可是好久都没来看我了。”
那双妩媚的眼眸中飞速划过一丝厌恶,她抵触江临桉看着她出神的样子,那眼神像极了透过她看着某人。
江临桉淡淡地收回目光,不着痕迹地避开蔡司理的触碰,“去沏些茶吧。”
蔡司理施施然地起了身。
门外的太监匆忙地进来汇报,“皇上,乌贵妃的下落找到了,是在郡主那里,听说……贵妃怀孕了。”wWW.ΧìǔΜЬ.CǒΜ
素来平静的黑眸中出现一丝惊骇,江临桉猛地站起身,追问道,“当真?可问清楚了?”
“正是,听说已经足足两月了。”太监抬头与一旁的蔡司理对视一眼,又迅速低下头。
一旁的蔡司理眼底划过一丝狠意,状似不经意道,“咦,那不正是贵妃入宫侍寝的第一次?说起来,贵妃肚子里的可是前朝的余孽啊。”
闻言,汇报的太监顿时大气也不敢喘。
江临桉的黑眸中蓄满了戾气,绣着龙纹的深蓝云袍中藏着紧攥的拳头。
“哎,皇上,夜已深,路上注意脚下啊。”
蔡司理娇媚的嗓音低低一喝,盛怒的江临桉却听不见半个字。
她嘴角微勾,前朝的孽种,自然是母子皆去的下场。
很快,她就不必日日仿着那人的模样,穿着她最厌恶的俗气的红色。
郡主府的大门被狠狠地撞开。
“给朕守着门口,不许放任何人进来!”
冷漠的声音落入乌娇娇的耳朵里,那熟悉的声音,依然让她忍不住发颤。
当那张熟悉的面孔的视线闯入她的视线时,她没来得及说出半个字,江临桉就让人送上一碗乌黑的药汁。
“这是什么?”
“堕胎药。”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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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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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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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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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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