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起得真早,”黎初念打了个哈欠,对着车上的霄景昱说道。

  霄景昱掀开帘子,只说了两个字:“上来。”

  黎初念听话地坐上马车,马车里很宽敞,靠垫也是软的,黎家的马车与之相比简直是相去甚远。

  “大人这是县衙新购置的马车吗?可真舒服!”黎初念面露惊喜坐了上去,果然是不一样的触感。

  “不是,这是本官的私人用车。”霄景昱道。

  “是吗,那大人还挺会享受的。”黎初念并不在意是谁的马车,她伸了个懒腰,准备补个觉。

  霄景昱轻咳了一声,见女子已经软软地靠在了车身上,他放轻了自己的动作,尽量不去打扰她。

  今天他在马夫装车的时候,突然想到,昨晚黎初念回去的时间很晚,今天又要跟着自己起个大早,肯定休息的时间不够。

  于是他转换了想法,决定让车夫装上自己的私车,还往里多放了几个垫枕,以供她能在车上小憩。

  马夫驾车极稳,只是车轮不慎从一颗石子上碾过,引起了一些颠簸。

  黎初念睡熟了,随着车子的颠簸,她的身体也晃动了几下,眼见她的头要滑下来,磕在车壁上,霄景昱眼疾手快,用手接住了她的头。

  她并未醒来,霄景昱松了口气。

  可就是这一接,才让他的处境更加尴尬了起来。

  他只能被迫托举着黎初念的脑袋,偏生她睡觉极不安定,还无意间在他手心蹭了蹭。

  酥酥麻麻的感觉从手心传遍了全身,霄景昱如遭电击,愣在了原地。

  她那小脑袋的触感极好,一头青丝如丝绸一般顺滑,明明是在他的手上,心上却仿佛被刺刺挠挠了一番。

  霄景昱小心翼翼地把她的头放正了回去,正要松口气,车夫却突然喊了一声。

  “大人,到了。”

  霄景昱被吓了一跳,而这时黎初念也悠悠醒来,揉了揉自己的惺忪睡眼。

  “大人,我们到了吗?”

  她话语里带有刚刚睡醒的小奶音,很大程度上刺激了霄景昱。

  “到……到了。”

  霄景昱遏制住自己狂跳不止的心,率先下了车,深呼吸了好几下,才平复了自己的情绪。

  黎初念没有察觉到异常,她紧接着下了车,看着眼前的青楼。

  “这便是那田家旺说的怡红楼了。”黎初念正要走进去,却被霄景昱拦住。

  “等等,我们虽然是来查案的,可这里毕竟是青楼,出入会对你名誉有损,你戴上这个吧。”

  说着,他把一个帷帽拿了出来。

  黎初念深觉有理,虽然她觉得没什么,但是这里的姑娘们都很看重自己的名节,她应该遵守规矩。

  “如此,谢过大人了。”

  两人走了进去,霄景昱亮明身份后,就有人带他们找到了这里的管事,房妈妈。

  “二位找秋红姑娘。真不巧,她前段时间染了怪病,已经离开这里了。”房妈妈赔笑着说道。

  “她是什么时候走的?在这之前,她见过哪些人?”黎初念问道。

  “约莫是几天前走的吧,她说她染了病接不了客,我就让她走了。至于见过什么人么……姑娘,我们这里的客人真不少,我也实在是记不住啊!”

  房妈妈摇摇扇子,她精明的目光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一番黎初念,看得黎初念十分不舒服。

  霄景昱挡住了她的目光,审视着房妈妈。

  房妈妈讪讪地收回了目光。

  “那你可知道这个人么?”霄景昱拿出衙门里给康秀才画的画像,对着房妈妈说道。

  房妈妈看了一番,说道:“记得记得,这个人在我这里赊了五两四钱的账,到现在还没给我呢!”

  霄景昱与黎初念此时都松了口气,看来线索还没断。

  “大人,我是看在他是个秀才,才给他赊账的,想来读书人应该不会言而无信,可这个人已经好几天没来了,连个信儿也没有,大人你可认识他,能否让他把我的钱还上?”房妈妈急迫地问道。

  霄景昱这才道:“他已经过世了。”

  房妈妈脸上流露出惊讶,用力地扇了几下扇子,显得有些焦躁不安。

  “罢了罢了,人死账清,就当老娘做善事了!”

  黎初念见状问道:“房妈妈,初七那天晚上,他和另外一个高高壮壮的人来见过秋红姑娘,对吗?”

  “好像是有这么回事,当时我还想向他讨钱来着。”

  “秋红姑娘也是在他离开的当天离开了这里吗?”黎初念问道。

  “你这么一说我好像想起来了,秋红确实是初八走的。”房妈妈点了点头。

  黎初念皱着眉,两人的时间线都显得有些可疑,像是有着某种串联。

  当务之急,还是要弄清楚秋红为什么离开怡红院才是。

  “房妈妈,秋红在松阳县还有什么地方可去吗?”

  房妈妈低头思索了一会儿,才说道:“她在城东好像还有个远房表哥?不知道是不是去他那里了。”

  “好,谢谢房妈妈。”

  两人得了新的线索正欲离开,却被舞台上的一阵动静吸引。

  “各位客人,今天是我们楼里的花魁赛,有请我们今天的姑娘们!”

  底下看客一阵欢呼像这样的盛宴,一年也只有一次,他们今天算开了眼界了。

  姑娘们舞步翩翩,摇曳生姿,而她们的容颜娇媚,更是叫人看直了眼。

  特别是其中一位姑娘,眼神顾盼流波,面上虽然覆着轻纱,但难掩容颜出尘,在一群舞女中,显得格外引人注目。

  “这是谁?似乎从来没见过。”

  “哇,她真的好美好特别。”

  黎初念停了下来,但不是因为这盛况难得,而是那舞台中央,正在抚琴的女人,她似乎认识。

  “怎么了?”霄景昱转过头问道。

  “没事,我们走吧。”m.xiumb.com

  黎初念摇了摇头,她现在不想去管这么多,还有要事要办。

  而就在他们走后,舞台上的女子却顷刻间变了眼神,从一开始的温婉流转变得狠戾。

  她正是李玉香。

  而现在她有了新的名字,流姝。

  她看着霄景昱和那个戴着帷帽的背影,即使是做了掩饰,还是能一眼看出来,那就是黎初念。

  等着吧,我会让你,血债血偿。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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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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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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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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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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