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了进来,对于霄景昱的其他问题回答得十分流畅,只是在回答康秀才最近的行踪时显得有些支支吾吾,甚至眼神躲闪了起来。
黎初念立刻发现了微表情的不对劲,而霄景昱同样也捕捉到了他的异样情绪,只是两人相视一眼,都没有表现出来。
“你说案发前一天,你在家中未曾外出,可你的邻居肖大娘怎么说,康秀才跟你在一块,而且还是在护城河边上看到你们的呢?”霄景昱道。
田家旺愣了一下,立刻说道:“回大人,小人,小人记错了,那天晚上康秀才确实把小人叫出去了,不过半炷香的时间我们就回去了。”
霄景昱眼神一变,手中一拍案叫绝发出一声巨响。
“大胆刁民,居然敢做假证!王大娘根本没说过那些话!”
霄景昱骤然拔高的声音让他虎躯一震,吓得跪倒在地,连连磕头。
“大人!小人知错!小人不是有意撒谎的!”
“还不速速道出实情!案发前一晚,你在做什么,和谁!”
霄景昱的威严使得田家旺瑟瑟发抖,不敢有任何隐瞒,立刻把实情说了出来。
“回大人,案发前一晚我确实和康秀才在一起,他约我去了青楼寻乐,我们第二天清晨才回家。因为这事实在不光明,所以我才选择了隐瞒。”
“不对。”黎初念这时候提出了质疑,她缓缓说道:“从邻居们口中得知,康秀才这人为人老实,且和他的妻子伉俪情深,他怎么会约你去青楼?”
霄景昱的眼神也充满了怀疑,他俯视着田家旺,威严的眼神让他不敢抬头。
见两人不相信,田家旺连忙解释道。
“是真的!康秀才之前确实是个老实人,可自从他考上秀才之后就变了,小人作为他的好友最清楚他的事情,他不仅性情大变,对待自己夫人的态度变差了,还学会了寻花问柳。只是这些事情他都是背着人做,所以大家都不知情。”
“按你这么说,康秀才是考上秀才后就得意忘形了?”黎初念问道。m.χIùmЬ.CǒM
“是,而且准确来说是暴露本性,他许久之前喝醉酒后就跟小人透露过,他已经厌倦了这个妻子,想休妻之类的话。”
黎初念看了一眼霄景昱,这次她点了点头,肯定了田家旺的话。
霄景昱知道田家旺现在没撒谎,但他还是确认了一番:“你可知道在公堂上撒谎可是重罪?”
“小人所言句句属实!大人如果不信,可以去问怡红院的秋红姑娘,她就是康秀才的姘头!”
霄景昱问出了自己想要的线索,他点点头,让田家旺退了下去。
“大人,现在即刻去调查怡红院吗?”黎初念问道。
霄景昱看了看她,说道:“不急,你先用了饭再说。”
黎初念跟着他奔波了一天,到现在还没用膳,肯定早就饿了。
他有些惭愧,居然这么忽略她的感受,自己查案不知道时辰就罢了,还让她跟自己一起受苦。
黎初念愣了一下,这才发现自己腹内空空,竟是从早上开始便没进食过。
此时肚子也合时宜地传来了“咕咕叫”的声音,黎初念尴尬地笑了笑。
霄景昱了然,正要吩咐人做饭,门口捕快却传话说,有个自称黎子墨的来找黎仵作。
“哥哥来了?大人我出去见一下哥哥!”
黎初念高高兴兴地往外跑,还没到门口,就兴奋地喊着哥哥。
她扑进黎子墨的怀抱,后者宠溺地摸了摸她的脑袋,拿出了一摞食盒。
“哥怎么知道我还没吃饭!”
黎初念面露精光,她打开食盒,一股诱人的香气扑鼻而来。
“还说呢,某个没良心的妹妹一跑出去就是一整天,老爹还让我巴巴地来送吃的,就怕饿着这个小没良心的!”黎子墨冲她一抱手,佯装生气道。
“哥……我这不是忙着忘了嘛!”黎初念摇了摇他的手臂撒娇道。
看着黎初念这样,黎子墨的气也就消了大半。
“好了好了,我也是跟你说笑的,爹一打听就知道你忙了一天没吃饭,特地让我送一趟,你快吃吧!”
“就知道哥哥和爹爹最好了,我们进去说话吧,别在这站着了!”黎初念喜滋滋地挽着黎子墨的手臂,就要拉着他进县衙府。
“等等。”黎子墨从马车里取出另一份食盒,拎在了手里,“这是给县丞大人的,爹也给他准备了一份。”
黎初念恍然大悟,带着他走了进去。
“大人,开饭啦!”
她带着黎子墨走进了大堂,冲着里面的霄景昱说道。
霄景昱转过头,眼神里有着惊讶。
“还有我的份?”
黎初念将食盒递给了霄景昱,“我爹做的,尝尝他的手艺。”
霄景昱心里涌起一股暖流,他接过食盒打开,一股清香扑鼻而来。
黎子墨看着他说道:“我爹说你们办案辛苦,应该顾不上吃饭,所以特地准备了两份。”
“替我谢过黎伯父。”霄景昱捻起一块红烧肉,不是多么珍惜的山珍海味,却让他吃得无比珍重。
相比于他这么优雅矜贵的吃法,黎初念就显得有些狼吞虎咽了。
没办法,她实在是太饿了,闲下来才感觉到自己肚子这么饿。
“呜,太好吃了,爹的手艺太好了!”
黎初念嘴里含着食物,含糊不清地说道。
而黎子墨则是无奈地看着她,“你能不能有点吃相,好歹也是个女孩子。”
“女孩子怎么了,我吃得不好看是因为饭香!”黎初念理直气壮地说道。
黎子墨无奈扶额,他这个妹妹啊,就是这么特立独行。
“你们兄妹感情真好。”霄景昱吃着吃着,突然感叹了一句。
他的眼神里不免羡慕,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嘴角扯起一丝苦笑。
“这有什么,寻常兄妹都是这样的。”黎子墨回道。
黎初念点了点头,“大人,你有兄弟姐妹吗?”
像是被戳中了伤心事一般,霄景昱低下头,手指微微收紧。
“有的,不过……都过世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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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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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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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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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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