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玲珑板着脸道:“他在家里丢脸,总别在外头丢脸强。这回就让他长个记性。”
谢玲珑替母管教二弟、状元驸马甘心情愿受罚、长安何家家规极严的事传了出去,无人取笑,倒是得到一片赞扬,还为长安何家长了名望。
李自原在宫里批奏折累了歇息喝茶时特意问起,听着李秦复述谢玲珑的原话,虎目精亮,微笑道:“珑娘打了朕的小女婿。嗯,朕是想着敲打年画娃娃,珑娘抢在朕前头,出手可真重。”
李秦轻叹一声,怏怏道:“板子打在康叔叔身上,疼在小婶娘心上,俺妹瞧到小婶娘哭了。”
李自原打量着李秦,道:“珑娘可曾罚过你和小湘儿?”
李秦点点头,轻声道:“罚过好几回。俺被罚的多些,妹妹少些。”
李自原侥有兴趣的问道:“你可曾记得所犯何事?”
李秦道:“俺印象最深的就是那回俺与妹妹未向大人禀明,私自离府,从济州跑到长安。”
李自原疑惑道:“你们当时大病一场,珑娘怎么舍得罚你们?”
李秦低下头道:“小婶娘等着俺与妹妹歇够了,叫俺们跪下,拿戒尺拿屁股,每人打了二十下,又罚俺们抄写《弟子规》,给姥爷、姥姥写信赔不是。”
李自原若有所思,道:“珑娘罚得好。”
李秦抿嘴唇道:“如今回想起来,当年闯的祸真是不小。”
李自原嘱咐道:“此事莫叫你皇后奶奶知晓,她这么多年来从未打过你爹与你姑姑,若知道珑娘罚过你们,心里难免有些不悦。”
李秦重重点头,道:“俺晓得。俺、妹妹可舍不得小婶娘被奶奶训。”
李自原心里感慨道:慈母多败儿,严父出孝子。朕在宫里养的儿女十三个,真心孝顺朕的只有小九、小十三。朕的妃嫔若是个个都像珑娘这般,儿女们个个都教的好,哪会落到今日这般,死的死、废的废。
李秦抬眼见李自原眉头一蹙、虎目紧闭,干咳一声,道:“小婶娘惩罚分明,俺与妹妹若是做的好,就会有奖赏。”
李自原听李秦忆起往事满脸幸福,跟着心情好些,道:“珑娘视你与小湘儿为亲生骨肉,严加管教,劳心费力,慈爱关怀,你们才这般有出息。珑娘极为不易,日后你们兄妹要孝顺她。”
李秦仰头笑道:“爷爷,俺前几日跟小婶娘学了五子棋,您要不要学着下几盘。”
李自原兴致勃勃道:“我还未听过五子棋,可是棋盘里头只摆五个棋子?”
李秦摇头卖了个关子,勾起李自原的兴趣,这才叫曲公公去把棋取来,还叫曲公公跟着一起学,回头他回福乐庄了,李自原若是夜里看奏折累了,可以跟曲公公下两盘五子棋调剂放松。
李秦耐心的讲解五子棋,李自原故意装作听不懂,享受着被孙子孝顺的幸福。
御书房传来两老一小随性的欢笑声,御林军队长白霄巡查路过,想着十皇子李峦面对李自原时的恭敬小心翼翼,心道:秦王能在陛下这般开怀的笑,可见陛下十分喜欢他。太子之位非秦王莫属。
转眼间到了仲秋节,帝后今年不再设宫宴赏月,宫里一切从简。唐皇后将御制月饼、护国寺送来的灵果赐给文武百官各府,皇宫只留了一小部分。
十一公主李歌请旨带着吃食去梅花庵看望带发修行的生母赵美人,到了山下梅花亭见到了被贬为郡王满脸抑郁的弟弟李治。两人悲从心起,均呜呜直哭。琇書蛧
姐弟俩在亭里会了穿着灰色宽大尼姑服沉默寡言如同死人般的赵美人,更是难过伤心。
赵美人打开食篮,瞧到里面都是素点心、灵果,双手合十行了佛礼,提着食篮便回了庵堂。
李歌抹泪绝望道:“难道这辈子就这般了?”
李治抿唇问道:“赵家可曾给你送过礼?”
李歌冷哼道:“他们躲我还不来及,岂会给我送礼。”
李治纳闷道:“表哥也未给你送礼物?他一直是喜欢你。”
李歌生气中带着不屑,道:“他送了一支钗。可是他若真心喜欢我,岂会碰舅娘给他的通房,岂会去青楼捧妓人?他想骗我的心,没门!”
李治道:“去年放荷灯是我错了,害了娘与你,还害死了表姐。”
李歌挥手恼怒道:“莫再提此事。”盯着他道:“父皇如今眼里只有秦王。你身边定有灵兽监视着,你若再玩阴谋,就是死路一条。”
李治失声道:“我绝无心再作恶事,我不会再害你和娘。我是怕……怕你妄想安王。姐姐,你好好在宫里呆着,两年后下嫁到赵家。”
若不是赵美人带发出家,李治还会折腾出事,赵美人的事令他彻底悔悟。他如今对那个高高在上的位子断了念头,只想着赎罪,让赵美人、李歌过得好些。
李歌脸颊通红,目光闪烁不定。她原本是打算趁此机会去福乐庄门外,叫谢平安出来见一面,表达爱慕之心,要告诉他哪怕日后做他的平妻都行。岂料李治看出来阻止。
李治只是试探,见李歌羞得低头,以为她回心转意不再想谢平安,还是对赵阳有些情义,便低声道:“姐姐,我这两年会想办法跟秦王走得近些,让他帮衬,这样你到了赵家不至于受气,表哥也会敬着你。我送你回宫。”
李歌望着福乐庄方向,长叹一声,想着下次寻着机会再说,扭头带着宫婢坐上马车,跟着李治离开望梅庵。且不知她这一走,再见到谢平安已是许多年后。她带着这段懵懂还未来得及表达的恋情,两年后嫁到了赵家,跟赵阳过着同床异梦的日子。
秋天的夜晚,靠近山区的南郊乡村天气微凉。圆月当空,星光灿烂。
皂河水潺潺而流,河面上浮着一盏盏红色蜡烛闪着亮光的荷灯,两侧河岸附近的百姓、达官贵人三三两两漫步。
江碧、江芸腆着大肚子由奴婢们搀扶着放了荷灯早早的回了庄子。
谢玲珑、何家八个孙媳妇在皂河各放了九盏荷灯,为远在北寒之地打仗的夫君祈福。
谢玲珑蹲在河边,放走第九盏亲手制作的荷灯,虔诚的在心里默念:小泉子,明年你要陪我过仲秋节,吃月饼、赏月、团团圆圆。
小白脑袋蹭着谢玲珑的小腿,道:玲珑姐姐,我想姐夫。
谢玲珑有些伤感,轻声道:“他也在想着我们。”
众人带着浓浓的思夫之情返回福乐庄,洗漱之后便睡下。
半夜三更,谢玲珑从空间被小白叫出来,窗外一个人影晃动,一名男子连拍窗框数下砰砰砰,急道:“小玲珑,出事了。快起来。”
谢玲珑头一个想到的就是和泉,再就想到的是十个哥哥,直慌得脸色苍白,颤声问道:“是谁出事?”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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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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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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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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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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