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奇珍抬头望去,大雨里站着个穿着镶满闪闪宝石赤色袈裟漂亮到不像话板着脸的小和尚,从未见过如此俊俏的小孩子,眼睛发直。
谢奇开捂着被鼻梁被打断血流不止的鼻子,吼叫道:“救命!朝请郎家奴要打死人了!”从谢族到福乐居来回要两个多时辰,苦苦等了好几天,岂能空手而还,既然谢奇阳不认他们,还派人打他们,那么就赖他一大笔银钱。
何屠夫一脚踹中谢奇开屁股,骂道:“真是贱骨头,上次没被我老子打够,这次又来!以后你们潭州谢族的人,来一个老子打一个!”
哗啦啦的雨水中夹杂着男子的咳嗽声,谢奇珍顺音看去,一个穿着黑色裘衣英俊无双脸上肌肤呈病态苍白色的青年张嘴喘气咳嗽着走过来,旁侧一名黑壮的胖和尚为青年撑着伞,十几滴雨珠顺着伞边落在青年的裘衣,雨珠的形状都不曾改变瞬间落到了地上,那裘衣竟然是防水的。
明王虚弱的咳嗽两声,蹙着眉头忧郁的道:“我有痨病,传染。”
谢奇珍吓了一跳,“什么?”
明王喝声道:“不想得痨病死掉就快滚!”这招在长安时对那些围着他看的花痴女百试百灵相当管用。
果然,谢奇珍听清后吓得眼睛瞪圆撒腿跑掉。好死不如赖活,她可不想得痨病死掉。xiumb.com
何屠夫见到玄灯大师和和泉,面上大喜,立刻将棒子丢给奴仆,激动的迎上去,略有些尴尬道:“真是让两位大师见笑了,今个雨大,快请进厅里说话。”
玄灯大师惊叹道:“何施主,两年不见你返老还童头发都变黑了。”
何屠夫表情恢复自然,笑道:“大师风采不减。”
玄灯大师转身介绍明王道:“这位是我在俗世间的侄儿,明公子。”
明王病怏怏无力的点点头。
何屠夫见明王容貌极为英俊,脸上显露病态,通身透着尊贵和威严,瞅到清楚明王身上不落雨珠的裘衣,顿时目瞪口呆。
这个世间的裘衣是用几百只狐狸腋下一小块的皮用近乎神技的裁缝针技做成,珍贵无比,价值连城,平唐国开国至今出现过的数量不超过十件。
洛阳何氏所出的平唐国第一位皇后曾经有过一件,是全族用三百万两黄金和几件十分名贵的古董从胡商手里买来送给她的三十岁寿礼。
何皇后冬日披着裘衣到处炫耀,引起几个得皇帝宠爱的妃子妒忌,等到夏日天气炎热时,联手设计派人在裘衣角边撒下蜂蜜,引来蚁虫把裘衣啃烂。
何皇后发现怒极,将收管裘衣的四名宫女全部斩首,又派人查到真凶,发动何氏家族的力量逼着当时的皇帝将那几个妃子打进冷宫,等妃子们入冷宫之后,何皇后派人把她们衣服剥了抹上蜂蜜丢到枯井里,几日之后捞出爬满蚁虫的尸体,惨绝人寰。
这段秘史何屠夫无意中听到,对引起十人惨死的裘衣印象深刻,岂料到今日有幸亲眼见到一件。
何屠夫揣测着明王的真实身份,这位贵气冲天的重病人穿着无价的裘衣,哪怕在福乐居掉了几根头发,都有可能为家里人引来巨大的灾祸。
谢奇阳走至叫了一声“爹”,把何屠夫从震惊中唤醒,连忙恭敬对明王道:“在下何坤,见过公子。”
和泉走过来道:“何施主,您无须对这人客气,他来是有求于玲珑供奉,坐坐就走。”最后四字提高声音是特意提醒脸皮超厚好奇心极强的某人。
“我的病是自胎里带来,并不传染。我就想见见玲珑供奉。”明公子从何屠夫眼里看出了恐惧和深深的担忧,弱弱解释着轻叹一声,目光悠悠,配上苍白无血色的脸可怜兮兮,惹人同情。
何屠夫听明公子的病不传染,且只呆一会儿,心里压力锐减,道:“那就请公子到寒舍小坐。”
明公子点头,朝第二辆马车车夫挥手,道:“将车停进庄里,随我们一起去见玲珑供奉。”
第二辆马车的车夫是个瘦和尚,车厢里坐着两个容貌普通的中年黑衣男子,车厢空余的地方放着四个上着铜锁的黑漆箱子。三男听见明公子的话,均喜出望外。
谢奇阳收到何屠夫目光暗示,轻点头表示已看出明公子身份极为尊贵。他亲热的跟救命恩人和泉打招呼,笑道:“大师,我们又见面了。上次你可骗了我。不过,我和家人都十分感谢你。”
上次在那次在小酒馆旁边的树林,和泉为了让谢奇阳不牵扯到李子珏命案中去早日回潭州,说谢玲珑在湘枫寺将香客叫“爹爹”的谎言。后来谢奇阳回家无意中提起,谢玲珑当场否定。谢奇阳才知道和泉用心良苦。
翁婿俩请众人进府,门奴领着马车车夫去偏门,压根不去管跪在地上半死的林嫂。
雨水哗啦啦下着,福乐居的奴仆们没有何屠夫的命令,狠劲的打,把谢奇开和四奴打得鼻青脸肿断了几根肋骨都吐了血这才罢手。
四个被打得半死的谢府奴仆抬着一直惨叫的谢奇开逃了。
谢奇开疼得要死,在大雨里泼口大骂出馊主意的谢奇照,经过这次他被毒打,林嫂被抓送去见官,下次就算有白银三千两,他也会不来福乐居求谢奇阳回谢族了。今后让谢奇照自谋官位,让谢奇珍自生自灭。
众人相让依照年龄大小进了飘漫着浓郁桂花花香一号院院门的院门。
站在走廊里观望的四名奴仆忙打开大厅,齐声欢喜道:“老爷回来了。”
厅里涌出男女老幼大大小十几人在走廊里站成一排。何七雪牵着谢玲珑的手望眼欲穿,恨不得冲进大雨里拥抱丈夫。
谢玲珑喜叫道:“爹爹!和泉!老和尚?”用力朝三人招手。
她脚下的小白喵喵叫着立刻提醒说:玲珑姐姐,那个穿着狐狸腋下碎皮衣的男子体内有着跟和泉一样磅礴的气体,他也很厉害,不过他体内封存几股浓郁的黑色浊气,等到几个月后浊气冲开穴道漫延至全身就会死。
谢玲珑心怵望去,大雨里十几个人,那名穿着黑裘衣黑绸裤头发灰白的男子身材瘦高,容貌极为英俊,脚步轻飘,仿佛踏云而来,感觉他虽是很虚弱但身怀绝顶轻功,如此风流人物竟活不了多久,心里暗自惋惜。
她在前世听过“积腋成衣”的成语,古代的裘衣是野生狐狸腋下碎皮衣所制,比现代人工养殖狐狸皮制成的皮衣精贵几万倍不止,是身份和财富的象征。
她见这名男子比玄灯大师落后一个肩,一下子猜到不但男子身份不简单,那玄灯大师在俗家的真实身份也应是相当尊贵。
说起来玄灯大师是她命运里的大贵人,前年冬季他和吕方正在平安寺认可她的病是观世音菩萨的灵露救治,后来听明风主持说也是他极力向护国寺和原主持提议封她做一等供奉。
此次她要好好款待玄灯大师报恩。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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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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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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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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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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