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内侍就偷偷看向了黄公公。
黄公公就气不打一处来:“王爷问你话呢!你瞅着我干啥?”
那小内侍就缩了缩头,道:“我告诉他,只要宫人的年纪到了,主子又不留人,想要脱籍出宫还是很容易的……”
“然后他说了什么?”慕成雪依旧淡淡地问。
“他也没说什么,只问他想赎个人出去要多少钱。”那小内侍便道,“我告诉他,单纯只是想赎人的话,也要不了几个钱,可要是赶在今年出宫的话,至少要二三十两。”
黄公公一听这话,就急得干瞪眼。
他没想到这小内侍连这些话也敢往外说。
可说出去的话又不能往回收,他只好陪着笑脸同福公公道:“这每年出宫的人都是有定额的,排不上的,就只能等下一年了。所以我们这就有了个不成文的规矩,想要插队的,就得多出钱。”
“而且……这也不是我定的规矩。”黄公公继续道,“我不过是萧规曹随而已。”wWW.ΧìǔΜЬ.CǒΜ
“哼,好一个萧规曹随。”福公公就冷冷地瞧着黄公公。
水至清则无鱼。
这个道理福公公还是知道的,所以内务府的这摊子事他并不打算插手,而且慕成雪今日来找他,也只是想找到那个姓邵的内侍而已。
“那个姓邵的能找到吗?”福公公便问。
黄公公则看向了刚才说话的那个小内侍。
那小内侍先是一愣,随后道:“可以的,可以的,他白天一般都在值房睡觉。”
“那还不快去!”黄公公就低咒了一声。
那小内侍就疯跑了出去。
黄公公趁机就给慕成雪和福公公续了茶,然后笑道:“福公公您不来找我,我也是要去找您的,您也知道皇上想尽快册封太子,钦天监算出来最近的好日子就是腊月十二了,可这个日子对我们而言也太赶了,我们翻了以前的旧制,光修缮东宫这一条我们恐怕都无法如期完成。”
说到这,黄公公的神色就有些沮丧。
他接手内务府的时间并不长,之前也没主持过大型的修缮项目。这一次让他在短期内将差不多十年未曾住人的东宫修缮出来,可谓是个巨大的挑战。
他很担心自己完不成,然后成为那个替罪的人。
“你想说什么?”福公公就看了眼慕成雪,问黄公公。
黄公公也看了眼慕成雪,就有些后悔在他跟前提起了东宫。
慕成雪在心里哑然失笑。
他知道福公公和黄公公在顾忌什么。
毕竟他是个在东宫住过十年的人,而整个皇宫里,也只有他在东宫住过。
可那又怎么样呢?
事情都过去十年了,他也早已经放下了。
“无事,你们不用顾忌我。”慕成雪就同他们笑。
黄公公这才收回目光继续同福公公道:“现在正值冬天,滴水都成冰,有些泥瓦活根本没法干,屋子要重新刷漆就更难了……您看这事能不能先同皇上说说,让大皇子受封后还是住在大皇子府……等来年开了春,将东宫好好修缮后再搬……”
福公公细想了一番,觉得黄公公说得有道理,便应下了此事。
不多时,那小内侍去而复返,带回了一个比他高不了多少的内侍。
那内侍显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是一见到福公公身上的那件只有总管大太监才能穿的紫袍子时,便颤巍巍地趴在了地上。
福公公一见他那瑟缩的样子,就没了盘问的兴趣,而是给黄公公使了个眼色。
黄公公便捏着嗓子问了句:“姓什么,叫什么,在何处当差?”
那人连头都不敢抬,缩在那道:“小的姓邵,小名狗蛋,是在掖庭负责倒夜香的。”
黄公公听着,脸上就多了几分嫌弃,并下意识地用手捂了捂自己的鼻子:“你最近可有出宫,然后收了别人的银子,答应帮人办事?”
邵狗蛋的心便一颤。
暗想这么私密的事,怎么就叫人发觉了?而且还是这几位爷!
他就低着头,眼睛却在那咕噜咕噜地转了起来。
可黄公公显然没有耐性等他,便喝道:“到底有没有?”
邵狗蛋被吓得浑身一抖,也就顾不得那么许多。
“有有有,”他忙道,“小的的确在宫外收了人银子,那人想让小的帮忙一个嬷嬷脱宫籍……小的想着那嬷嬷反正年纪大了,脱籍应该是很容易的事,便应下了此事……”
“哼,你知道那嬷嬷是什么人么?就凭你也敢乱答应!”福公公突然就开了声。
邵狗蛋的脑子里就直突突。
他当初知道那位要赎身的嬷嬷是在宁王府当差时,心里就明白这事大致是办不成。
可一想到那三十两白花花的银子,他又不想就此错过。
他当时的想法是,事办不办得成并不重要,重要的是钱要到手。反正到时候他躲在宫里,那苦主还能找到宫里来讨债?
可没想对方不但找到宫里来了,还惊动了乾清宫的福公公。
那人既然有这本事,之前又何苦要找他?
他就在心里一阵叫苦。
眼见着这钱是骗不成了,邵狗蛋便将眼睛一转:“小的之前也没想那么多,想着帮人一次胜造七级浮屠,就想着先试一试……如今知道这事不好办了,正打算出宫去退信,只不过这几日都没得着闲……”
福公公这乾清宫大总管当了也止一天两天了,谁在说真话,谁在说假话,他还是分辨得出的。
这邵狗蛋眼神躲闪,一看就知道没说真话。
福公公就冷笑着:“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吧?来人啊,将他拖下去先打个二十大板,看看他会不会说真话。”
福公公的话音一落,就有人上来拖着那邵狗蛋下去。
吓得那邵狗蛋大声道:“小的知错了……是小的一时起了贪念,想藏私那三十两银子……这才诓骗了那人……”
可福公公这会已经不想再听他说话了,就挥了挥手,让人将邵狗蛋拖了下去。
不一会的功夫,院子里就传来施刑的声音。
听着邵狗蛋的惨叫声,黄公公却笑问起慕成雪:“王爷,那您看,钟嬷嬷的宫籍,我们是办还是不办啊?”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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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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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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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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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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