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大街即是东华大街,是从东华门出来回宁王府的必经之路。那家叫回春堂的医馆与其说是开在了东大街上还不如说是开在了东大街和金鱼巷交叉的路口上。
在商铺林立的东华大街上只有一张斜斜开着的小门脸,若不是上方挑着一杆膏药旗,还真让人注意不到这是家医馆。
秦兮若多少就有些理解这家医馆为什么会被上一任东家盘出来了。
可走进这回春堂后,她又被医馆里的布置所惊讶。
因为这间医馆同她以往见过的又都不一样。
别的医馆,一进门就是大堂。大堂的一边是诊厅,一边是抓药的柜台,讲究一点的可能还会有帮忙熬药的炉火灶台。
可这家医馆,一进门竟是间带抄手游廊的小花园子,小花园里摆着拙朴的石桌石凳,墙边码放着一排高高低低形状各异的破坛子,坛子里种着叫不出名的花草,即便在这白雪之下依旧透着些许的绿意。
秦兮若就开始想象这园子在春天的模样。Χiυmъ.cοΜ
穿过这小花园,就变得豁然开朗,面阔三间的大堂宽敞又明亮,浓浓的药香更是扑面而来。此刻再回首看那小花园,竟像是一道屏障将外间的纷扰隔开,让医馆有了闹中取静的意思。
清秋道人瞧着就很是满意。
她正要往内堂而去时,却见三五大汉用门板抬了个妇人进来,一路走还一路嚷嚷:“回春堂治死人了!回春堂治死人了啊!”
听得这声喊,大堂内的所有人都很是吃惊。
秦怀生和马氏更是一路小跑地从后堂冲了出来,待见到清秋道人时,一时不知是该先上前同清秋道人见礼,还是先去同那几个大汉交涉。
清秋道人就冲他微微摇了摇头,目光划向了那几个大汉,示意他先处理来闹事的人。
秦怀生毕竟是做过生意的人,立即领会了清秋道人的意图,就上前问:“几位大哥,咱们有事都好商量,你们这一路嚷嚷着而来,到底所为何事?”
“所为何事?”其中一个大汉就瞪了秦怀生一眼,“你是耳聋了还是眼瞎了?我们这一路喊得还不够大声吗?我家婆娘吃了你们开的药后,咽气了!你们医馆医死了人,不该给我们一个说法么?”
说着,他们几个就把门板放在了地上。
“这……”秦怀生就看向门板上的那妇人,只见她面色发白,却不似死人发乌。
可他将手探向那妇人的鼻息时,又确实没有呼吸。
“我姐都已经死了,难不成我们还会来讹你们不成?”抬着门板的另一汉子就哽咽着道,“她本来好好的,就是吃了你们的药就没了。”
秦怀生就将目光转向了清秋道人。
清秋道人同样也注意到了那妇人的模样。
若说人死了,就算不马上变成死灰色,可也绝不会是她现在的面色。
因此她就上了前,搭了妇人的手腕,又探了探妇人的脖子。
因为她是个出家人,又是个女的,那些大汉倒也不觉得她冒犯,也就没人上前阻拦。
“兮若,你过来帮我。”清秋道人在探过那妇人的脖子后道。
虽不知清秋道人要做什么,但秦兮若还是上了前。
“你将她扶起来。”清秋道人站在那妇人的身边道。
要她将个死人扶起来?
秦兮若就瞳孔一缩。
“不用怕,她还没死。”清秋道人一看就明白秦兮若在害怕什么,“可要再耽误下去,可就说不清了。”
秦兮若闻言哪还敢迟疑,就赶紧扶着那妇人坐了起来。
那几个大汉听闻还有得救也不嚷嚷了,但那妇人的丈夫依旧放着狠话:“你最好说到做到,否则我就拆了你这回春堂。”
也因为他们的这一路嚷嚷,不少路过的人也都被吸引了过来,原本没什么人的回春堂里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竟挤满了人。
在众人的注视中,清秋道人就绕到那妇人的身后,先是摸到她脐上三指的地方,将左手握成拳按于她的腹上,右手成掌重重地拍在左手的拳眼之上,如此击了两三掌之后,那妇人突然大咳一声,竟吐出了一粒像枣核一样的东西。
待吐出这粒枣核后,那妇人就大吸了一口气,发出了一声呜咽。
围观的人群中就有人惊愕地道:“活了,活了,真活了!”
而那些没来得急挤进来的人则在人墙外问:“什么活了?”
就有人在中间帮着传话:“这回春堂的大夫真神了,几拳下去,把死人给救活了!”
“哎呦,那这回春堂的医术可真高明呀!难怪叫做回春堂!”
“是呀!是呀!这可真是神医啊!”
本是看热闹的那群人就这样热火朝天地讨论了起来,回春堂的名声就这样传了出去。
大堂内的清秋道人自然无从知晓这些,她只是帮那妇人顺着气,问她可觉得好些。
“好,好多了。”从鬼门关走了一遭的妇人很是感激地看向清秋道人,就要给她下跪磕头。
“你也别忙着谢我,好好的,那粒枣核怎么就卡在你喉咙眼了?”清秋道人就看了眼抬她来的那几个大汉,显然是要那妇人解释给他们听。
那妇人就羞愧地道:“我昨日身子有些不适,就来这回春堂请胡大夫帮我开了张方子,今日我服了药,觉得那药实在是太苦了,就往嘴里含了颗蜜枣。”
“我这边正吃着蜜枣呢,然后就听见我男人在屋里唤我,我一时性急应了一声,不想却把那枣核吞了下去,正好卡在了嗓子眼里,咳也咳不出,吞又吞不下……”
听得妇人这么一说,屋里的人总算明白了是怎么回事,而那几个汉子也低下了头。
“行了,没事了。”清秋道人就拍了拍妇人的肩,然后看向那几个大汉,“可是你们刚才这一路大喊大叫的说回春堂医死了人,这个帐要怎么算?”
那几个大汉就互相看了看,都没了主意。
那妇人的男人就道:“大不了,我们赔你们钱。”
“钱?你们觉得我这回春堂像是缺钱的样子吗?”清秋道人就冷笑着看向他们,“而且,要多少钱还能换回我回春堂的口碑?”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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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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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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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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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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