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便想,这事好像也不能怪慕成雪,往年的端午节他都不曾出过门,就更别说来这看赛龙舟了。
运河里漂着的那些船,对他而言,都是一样的。
与其锦上添花地和别人买一样的,还不如选个没人选的,反正他也不缺这一千两银子,不就是图一乐?
因此,她也就释然了。
西苑运河自北向南流,因河面不宽,一次只能同时容纳两艘龙舟进行比试,秦兮若瞧着就在那嘀咕:“每次就两艘船,怎么看得出哪艘船最厉害?”
“那自然是让他们两两比完,再让得胜的队伍两两比赛,如此几轮后,最后得胜的,就是第一咯。”五皇子不知道什么站到了秦兮若的身侧,帮她解释道。
“啊?这样几轮下来,岂不是很累!”秦兮若就替那些划船的人心疼。
“嗯,越到后面越累,但大家都是一样的,也还算公平。”五皇子就立在窗边同秦兮若道。
“可如果有队伍悄悄换了人怎么办?”秦兮若就皱了眉。
“这种破坏公平的事,当然是一早就有了防范。”五皇子就嘿嘿一笑,露出了他一口白牙,“这龙舟赛在京城已经举办很多年了,得了第一的船队不但有丰厚的奖赏,回去后家主也会有奖励,所以他们都铆足了劲呢!”
“是呀!是呀!”就有人在五皇子身后道,“只是这一时半会也没有个结果,咱们不如把酒席叫上来,边吃边等吧!”
这个提议马上就得到了众人的附和,就让醉仙楼的掌柜上了酒席。
一屋子分成两桌坐了,慕成雪自然坐了主桌的主席,秦兮若因为是跟着他来的,众人就推她坐了次席。
秦兮若本还想谦让一番,可慕成雪却偷偷地同她道:“你要是坐得远了,待会有人敬酒时,我帮你挡都挡不到。”
听得这话,秦兮若哪里还敢乱坐,只好乖乖地坐在了慕成雪的下首。
果不其然,开席没多久,就有人端着酒盅过来敬酒了。
今日是五皇子做东,来的都是平日里与五皇子交好的人,慕成雪与他们却是相识不相熟。但为了五皇子的面子,他还是与他们一一举杯,然后啜饮一小口。
敬过屋里身份最显赫的两位,众人就将目光投到了秦兮若的身上。
从秦兮若跟着慕成雪进屋的那一刻起,他们的心里就充满了好奇,都在猜测着,这个跟在慕成雪身后的清秀小公子到底是谁?
后来又见秦兮若竟然同五皇子也有说有笑,大家对她的身份就更好奇了。
只是好奇归好奇,谁也没有那个胆去宁王和五皇子跟前打听,只是瞧着她的穿着打扮,暗想着莫不也是哪位皇亲国戚之后。
于是大家纷纷端了酒盅凑到了她的跟前,想要敬酒。
秦兮若自然是不想喝酒的,但在这种场合下,她又不知道该如何拒绝。
正为难时,慕成雪的手就盖住了她面前的酒盅,浅笑道:“她不会饮酒。”
“有谁生来就会喝酒,不都是醉过几次之后就会了。”就有人嘻嘻哈哈地不想放弃。
不料慕成雪一记冰冷的眼神投过去,吓得那人刚喝得微醺的酒就醒了一半,其余的人见了忙绕过秦兮若,同别人喝酒去了。
五皇子瞧着就有些不高兴。
他就数落着慕成雪:“你这个人就是这么无趣,所以大家都不喜欢和你玩。”
“我是无所谓。”慕成雪却神色淡淡地拿起了筷子,帮秦兮若夹了两块如意卷。
五皇子见慕成雪的动作流畅得如行云流水,便知道他平日里没少干这种事。
可秦兮若是什么身份?在场的没有人比他更清楚了。
慕成雪平日里是那么清冷的一个人,可他却愿意对秦兮若好,这就让五皇子不得不重新审视起秦兮若来。
而其他人见宁王竟亲自给那小公子夹菜,惊讶程度就比五皇子更甚。
虽然他们嘴上都不说,可心里却都对秦兮若留意了起来。
用过饭后不久,就有人来传“战报”,经过两轮鏖战后,八支船队就只剩下了两支。
那些买错了船队的人,不免有些捶胸顿足。
秦兮若瞧了,就悄悄地问慕成雪:“你买的那支可还在?”
慕成雪就笑着点头:“不负所望。”
秦兮若听了,心里就涌上一阵激动。
之前没抱什么希望,也就随它去了,现在突然听闻有获胜的希望,她就忍不住双手合十地念了一句“菩萨保佑”。
慕成雪瞧着便取笑她:“平日不烧香,现在临时抱佛脚是不是迟了点?”
秦兮若嗔了他一眼,继续在心里默默地祈祷着。
同样有些激动的,还有魏国公世子,只是他买中的则是另一支船队,如此一来,他又和慕成雪成了对手。
因此魏国公世子心里就憋了一口气,好像只要赢了这一场,就能让他一雪前耻。
相对于这二人的紧张,慕成雪则显得云淡风轻。
他不知从哪搞来了一支千里眼交到了秦兮若的手上:“拿着这个看,能看得更清楚。”
秦兮若接过那千里眼,就往河面上看去。
可一转眼的功夫,她就红着脸,像丢烫手山芋似的将千里眼丢还给了慕成雪,自己则一个转身坐了下来,竟是连龙舟赛都不想看了。
这是怎么了?
慕成雪满心不解地举起了千里眼,只见一群光着膀子的精壮汉子正在跟随着船上的鼓点声卖力地划着桨。
她这是瞧着害羞了?
慕成雪哑然失笑。
他凑到秦兮若的身边,小声地揶揄她:“你之前瞧见我时,怎么没见你害羞?”
听得这话的秦兮若捏起小拳拳就砸到了慕成雪的身上,惹得他笑得更厉害了。
二人嬉笑的样子,就引来了旁人的侧目,他们对秦兮若就越发不敢小视:那毕竟是一个敢对宁王爷挥拳的人!xǐυmь.℃òm
“你们在聊什么呢!笑得这么开心!”旁人不敢凑近,不代表五皇子也不敢。
喝得有些微醺的他,红着脸颊坐到了慕成雪的身边,大有要加入他们一起闲聊的架势。
五皇子酒醉心明。
自从荣王之乱后,慕成雪就像是换了一个人,虽然他还能和他们这些堂兄弟有说有笑,可笑意却很难再达他的眼底。
就连父皇都感叹,以前的那个开朗爱笑的慕成雪,怕是再也找不回来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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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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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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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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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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