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离亭一向以治军严苛出名,加上北境之地,粮草不足,他长期在此,形成了苦行军的作风。

  前来支援的河阳军自是清楚,可杨北咸在都城,养尊处优惯了,怎会受得了。

  他手下的士兵,也是上行下效,不知从哪弄来了半只肥羊,一大早在院里准备烤羊。

  沙云山知道后,立刻找到杨北咸,让他们上缴肥羊,并警告其按军中规定,与金鞍军同食。

  杨北咸怎容得了一名副将对他指手画脚,于是纵使手下与他理论,继而大打出手。

  丁崖如听完双方言论,也觉杨北咸处事欠妥,正要规劝,易离亭出现在院门口。

  “把所有闹事者,捆了,先饿上三日。”

  金鞍军士兵蜂拥而入,不止将士兵们捆上,就连杨北咸也被几人押住。

  “易离亭,你什么意思?你要捆我?”杨北咸反抗着,震惊的吼道。

  易离亭不以为然的说道:“我说了所有闹事者,你若闹事了,就要被捆上。”

  “吃口肉就叫闹事,你能管自己兵,可管不着我。”杨北咸插着腰,一副剑拔弩张的样子。

  丁崖如只得在中间劝说道:“易将军,其实他们也只是想改善一下伙食,毕竟大家吃饱了,才有作战力。”

  易离亭转头看着他,反问道:“怎么吃杂面饼就没有力气吗?金鞍军吃了五年,没听说输过一场仗。”

  此话不假,可让他这么一说,大有挑衅的意味。

  杨北咸像是被点着的炮仗,一下就炸了窝,骂道:“易离亭,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背后做的那些勾当,你们金鞍军没输过?那怎么前朝的皇后从你手中逃脱了?我们不来的时候,你们吃什么,谁知道,我们来了,就天天给我们吃杂面饼,喝稀菜粥,什么居心。”

  他越骂越大声,郭雪枝听听的清清楚楚,果然母后是他故意放走的,他会不会是……

  “我的人可都看见了,军营后面养着鸡,羊,你们难道都不吃?”杨北咸踹开挡在面前的士兵,直接走到易离亭面前对峙。

  可他无动于衷,也不解释,直接抬手劈下,将杨北咸打晕,轻声说道:“捆上关起来。”

  “呵,这位将军真有样。”朱大亨站在一旁赞叹着。

  可看丁崖如的样子却是无奈又为难,毕竟仗还没打,自己人先动了手。

  杨北咸一众人被关在小院,已经三日了,除了水,吃食一概没有。

  起初他还叫嚣,要去圣上面前告状,后来也没了声音,郭雪枝一度以为他已经死翘翘了。

  这日,她听说丁崖如犯了咳疾,便准备了些川贝枇杷,这种药材带的不多,被人是舍不得用的。

  刚进了院子,就听到丁崖如与易离亭的谈话声,她便躲在窗户下面,细听。xǐυmь.℃òm

  丁崖如显然是在帮杨北咸求情,可易离亭并不买账,他要坚决惩治,不能姑息。

  丁崖如早就听说易离亭的脾气,像是茅房里的石头,又臭又硬,没想到竟能强硬到如此程度。

  气得他直跳脚,近乎哀求道:“易将军,咱们不能乱了军心呀。”

  易离亭目光犀利,淡淡的说道:“既然说到军心,我就带你去看看,什么是军心。”

  说完,二人从屋内夺门而出,似乎没有注意到郭雪枝,她便悄悄跟在后面。

  易离亭将丁崖如先是带到后院,那里有鸡棚,羊圈,狗窝,俨然一副农舍场景。

  他们走了一圈,易离亭问道:“你看到了什么?”

  丁崖如疑惑的看了一眼,不耐烦的说道:“这不就是杨将军说的鸡棚羊圈。”

  易离亭大笑着,又问道:“那七王爷觉得我这鸡样的如何,羊又如何?”

  “甚好,膘肥体壮。”丁崖如随口回答,心里已有不满,抱怨道,“我与你说正事,你和我扯什么鸡羊”。

  易离亭示意他稍安勿躁,又指着不远处的狗窝说道:“你再瞧瞧那边的狗。”

  郭雪枝好奇的凑上前,正要细瞧,那狗突然狂吠,飞扑向她。

  吓得她一屁股坐在地上,幸好有链子拴住,否则定要受伤,只是那瓶川贝枇杷一滴不剩的洒在地上。

  丁崖如连忙跑过去,扶她起来,关切的查看全身,除了手掌磨破了皮外,别的倒没什么。

  可看着惊魂未定的郭雪枝,他怒火中烧,将积攒的怨气一股脑发泄。

  “易离亭,你什么意思,傲慢无礼也就罢了,你这是意图谋害。”

  易离亭却看着郭雪枝,冷不丁的蹦出一句:“郭将军的女儿没那么容易死。”

  那个死字他说的尤为重,像是在诅咒。

  还不等丁崖如开口,他又说道:“我这里鸡羊吃的都是好料,为的就是养肥了宰,而狗,两天才吃一顿,一个月才给块生肉,所以它们都保持着兽性。”

  丁崖如看了看那些狗,确实精瘦,可刚刚的飞扑又显凶猛,完全不像都城里面见过的宠物狗。

  曾被皇后养的狗滋扰过的郭雪枝,也感受到二者的不同,这里的狗更像另一种动物,狼。

  易离亭见他不说话,便继续带他去另一个地方,那便是校场。

  此刻金鞍军正在训练,四周是骑射,甲兵,中央几十人光着膀子,以拳相对。

  那些人斗志高昂,专心苦练,沙云山则在一旁,高声喊道:“咱们守住北境,等到六月夏至,宰羊煮肉,大口喝酒。”

  下面的人应和着,声音仿佛能穿过云霄,直达九天。

  易离亭这才解释道:“我们一年只吃两次肉,夏至冬至,过了这两个节,我们又守住北境一整年。”

  丁崖如似乎明白一些,可心中仍有疑惑:“就算不让吃肉,平日的吃食总能变些花样吧,丰富些也有利身体。”

  易离亭苦笑道:“七王爷是从河阳过来的,那里吃食如何?”

  “都是面食,虽好过这里,但也算不上佳肴。”

  “河阳县是距离北境最近的城镇,我们这里的粮草都是那边供应,他们尚且如此,我们又能如何?”

  丁崖如终于知道边境艰苦,也明白他的用意,这么想来,杨北咸确实过分。

  “易将军,我已明白,只是咱们大敌当前,总不好一直关着杨将军和他的人。”

  易离亭想了想,总要让他吃些苦头,过两日再放他出来吧。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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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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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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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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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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