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雪枝正好跟着他一起出宫,找朱大亨玩耍。
朱大亨此时正在练武场,前两日丁崖如新教了拳法,他正苦练。Χiυmъ.cοΜ
“大亨,看我给你带什么了。”郭雪枝知道他食量大,又爱吃,所以每次来都会给他带些吃食。
今日是她亲手做的肉包子,皮包馅足,香气四溢。
朱大亨与她同坐在廊下,大口吃着,不断称赞。
“大亨,其实,我有件事一直想要问问你。”郭雪枝托着脸颊,歪头问道,“你还记不记得之前伤过的孩子,他爷爷好像是位医者。”
“不记得了。”朱大亨自然不记得,郭雪枝也没报太大的希望,她早做了准备。
“我呢,想知道他们是谁,所以特意画了他们的人像,就是少个跑腿去寻的人。”郭雪枝意味深长的看着他。
朱大亨是个实心眼,完全没有多想,将包子整个放进嘴里,嘟嘟囔囔的说道:“我去,那边的路我熟。”
郭雪枝心满意足的点点头,笑着说道:“那我就静待佳音啦。”
怎的她会突然想起那爷孙二人?要说起来,还是前日的事情。
谢南风受辱后,把自己关在屋里,郭雪枝前来探望,当年溪云诗会上,沈明威仗着自己有钱,拿着一两首打油诗就要入会。
谢南风最讨厌这些人身上的铜臭气,见他如此,便做了首诗让他解。
泥落新燕窝,雨打芭蕉叶,珠玉两相无,同心不同发。
沈明威是绞尽脑汁也没想明白,直到最后,才有人告诉他,这是藏头藏尾诗,头尾相连,便是:你与猪同,我也无法。
气的沈明威扬言要杀去南国王府,去找谢南风理论,旁人皆说他自不量力,最后也只好不了了之。
郭雪枝想到当年情形,不禁笑了出来。
谢南风垂头丧气的说道:“你也觉得我这样好笑吧。”
“南风哥哥不是胸有大志吗?怎么连这么点小挫折都经受不起?”郭雪枝劝他忍辱负重,心中若有气,待日后复国,再理论。
谢南风苦笑着,怀疑的看向她,“你以新的身份活着,还想着复国?你已不再是你,复谁的国?”
一语戳心,郭雪枝这些日子也处在迷茫中,虽说母后等人的尸体至今未寻到,但他们还有多大的生还机会呢?
而自己,或许已经适应了郭雪枝的身份,甚至……
她还是她吗?脑海中回荡起冉初的那句话,她虽样貌变化,但那双眼睛依旧如初。
莫非郭雪枝也和自己有一样的眼睛?
谢南风见她默不出声,继续说道:“我知道一种医术,可换人容貌,你说自己是借他人身重生,我看未必。”
正是这句话,让郭雪枝动了寻找他们的心思,毕竟那孩子说曾救过自己。他们一定知道些什么。
再过两日就是大婚,丁崖如还在奋力背诵祭告文,尚衣局裁制的礼服摆在旁边,郭雪枝不想打扰他,便去了太妃处。
一整日,陪着太妃诵经念佛,她想静下心来,好好的想一想,自己究竟是谁,要做什么。
直到傍晚,她的思绪依旧是乱乱的,索性在宫里逛逛。
她站在逐酒亭中,看着湖面发呆,突然不知从哪飞来块巨石,冲进水面溅起半人高的水花。
“什么人,不长眼睛的吗?”郭雪枝大骂着,自己在发呆,没来的及躲,弄了一身湖水。
逐酒亭还有个二楼,楼梯设计在旁边的假山上,并不经过一楼。
丁岚夜几日应酬,颇觉烦累,所以只带了内侍官一人,闲逛至此。
听到有人这么嚣张的叫骂,他反而觉得有趣,便隐藏身份和对方顶起嘴来。
“朕……真没长眼睛,也捡不起石头,扔不了那么准吧。”
郭雪枝一肚子火,对方居然不知赔礼,还有意顶火,实在忍无可忍:“人长眼,畜长眼,都是能看见,却有不同。”
丁岚夜靠在栏杆上,兴趣正浓,也回话道:“有什么不同?”
“人用眼赏景,湖水,石头亦是景色,畜用眼认路,凡挡路者都扔之。”
此话一出,意思再明白不过,内侍官听了,正准备上前呵斥,却被丁岚夜拦下。
没想到这郭雪枝竟是个伶牙俐齿的女子,七弟恐受了不少气吧。
“你怎知这石头乃是挡路者?未听过投石问路吗?”
“这么大片湖水能过吗?还用你投石问路,看也能看出来呀。”郭雪枝探出头来,向看看对方是谁,竟能如此胡搅蛮缠。
“眼见未必为实,可不要被表面的假象糊弄住。”那声音低沉的说道。
“假象?”郭雪枝陷入了沉思。
见她半天不说话,丁岚夜有些好奇,便让内侍官偷偷看看。
郭雪枝正在仔细打量着,自己的双手,之前总以为,这是她的手,骨瘦如柴,干瘪粗糙,这些日子慢慢保养,竟越来越像自己曾经的样子。
“皮囊最容易出现假象,你可好好看看吧。”丁岚夜偷笑着,说完便要离开。
郭雪枝这才反应过来,还没问对方是谁,便喊道:“哎,你到底是谁呀。”
“湖仙幽兰。”丁岚夜故作神秘。
郭雪枝回去又想了许久,没弄清楚那人是谁,着实心中不甘,便写了封信,钉在了逐酒亭中。
内侍官将信交给丁岚夜的时候,他正准备就寝,毕竟明日就是大婚前的祭典。
信上寥寥几句:湖仙幽兰,假象也,为何不愿现身示人,可见为人不实,赏景人留。
丁岚夜翻身起来,哈哈大笑,嘴里念叨着:“有趣有趣。”
随手写到:真人不露相,真真假假有何分别,做人不必太实,反显迂腐木讷,投石者上。
信依旧钉在逐酒亭,内侍官特别叮嘱,谁也不许摘下来,除了她。
新皇大婚,举国同庆,宫里更是热闹非凡,上上下下都忙了起来,淑慧太妃作为宫中唯一的长辈,受礼,祷祝,也是忙不停。
郭雪枝则陪在旁边,大燕刚刚建立,自然比不得安国,在她眼里也不过如此,反倒是逐酒亭里的信,让她惦记。
这宫中还有如此不循规蹈矩之人,也是稀奇。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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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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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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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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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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