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必非凑近些小声问道:“大统领下定决心了?若有闪失,怕是咱们无法承担的责任。”
“事已至此,我还有退路吗?”胡三义心乱如麻,表面却要镇定自若。
他带着人马,迎着丁崖如而行,双方终于会面,虽然心知肚明,却还要面对面说些客套话。
“胡大统领这是来接我吗?”丁崖如坐在马上,意气风发,淡定问道。
胡三义恭敬的回答道:“七殿下平安归来,下官当然要亲自来护送您回都城。”
丁崖如轻轻驱马,缓慢向前,笑着说道:“那就请胡大统领带路吧,我们跟在后面就是了。”
“还请七殿下与我回营。”胡三义跳下马,向身后吩咐道,“还不去接管马车。”
“慢着,大统领这是何意?”丁崖如阻拦着,瞥眼看向邓归信,提醒他守在马驰的车边。
胡三义笑了笑,一本正经的说道:“下官见护卫中有平阳县的守军,他们是不能离开郡界的,之后的守卫自然要交给禁军。”
“眼看就要到都城了,少一队人护送也没什么大碍,胡三义,你多虑了。”丁崖如与他针锋相对,虽然身份尊贵,可毕竟实力悬殊,若胡三义真的要动手,他们没有胜算。
胡三义攥紧拳头,咬紧牙根,缓缓举起右手,正欲发号施令。
“三义,三义。”胡三义寻声望去,竟是胡月华坐着马车赶来,一副大祸临头的表情。
她快步跑上前,对着胡三义就是一阵捶打,嘴里责备道:“七殿下既然已经寻到,你怎么还拦在这里,你知不知道太师有多着急。”
胡三义疑惑的看着姐姐,根本没有回嘴的机会。
被胡月华这么一闹,两队人各归各处,胡三义被迫收兵,再前面引路,丁崖如一行人跟在后面。
“姐姐,你可知七殿下马车中关着谁,为何要阻止我?”胡三义被胡月华硬拉进了马车,此刻正懊恼抱怨。
胡月华一巴掌拍在他胸口,大骂道:“你这个蠢货,他们抓马驰就能定你的罪吗?只要有太师在,总会有转圜的机会,今日你若和七殿下动了手,那便是认了罪,定了事,还能有翻身的机会吗?”
胡三义不服气的摇着头,哼哼唧唧的说道:“我也不是想动手,只是想着能把马驰抢过来就行。”
“你常在殿前,也该听写朝中事,就算七殿下抓了马驰,想要追查当年事,总要立案侦办,到时候人必定会送到刑部,太师掌管朝政,六部中多是门生,只要他肯帮你,解决马驰,那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胡月华在厉自胜身边伺候了这么多年,也算看的明白,一番言论甚有道理。
听说胡三义没有劫人成功,陈必非略显失落,他做副将许久,也有自己的谋算。
这次出门一走便是一个多月,回来的时候,枫叶已经凋零。
未晞宫的白露殿成了名副其实,每每早晨雾气还未散去的时候,那飞凤檐上总会挂着一串串露水。
丁崖如回宫也有几日了,他总是忙着与圣上密谈,和别人说不上半句话。
贞娘还没问到自己想知道的事情,心里十分焦急,听说晚上丁崖如在自己宫里用晚膳,便想着抓住机会,打探消息。
她准备了一桌好菜,还特意选了丁崖如最喜欢的桑落酒。
“呦呵,今天是什么日子,竟有如此佳肴?”丁崖如刚一屋就看到贞娘微笑的站在一旁。
“这些天你都忙着,我也没能好好向你道谢。”贞娘请他入座,乖巧的斟酒。
丁崖如眉头微蹙,本能躲闪,疑惑的看着酒杯,试探道:“酒里下了药?”
“这是什么话,你要是有顾虑,我喝给你看。”贞娘拿起杯子一饮而尽,气鼓鼓的将杯子一掷。
丁崖如乐呵呵的哄着她:“我就是随口问问,正好饿的不行,就不客气了。”
贞娘坐在一旁,帮他布菜,她还特意准备了一条鱼,准备做道鲜鱼片。
“你尝尝这白鱼,听他们说是从富春江中捕来,肉质鲜嫩。”贞娘细心的为他摘刺。
“你突然温柔,弄得我还真不适应。”丁崖如吃了一口果然鲜嫩,指了指意思还要。
贞娘一边弄着一边问道:“这几日你都与圣上议事,可是商量如何处置马驰?”
“那是当然,不过也真头疼,太师得知了消息,说要送去刑部,皇兄不愿意。”
“这是为何?”
“刑部都是太师的人,马驰去了还能有活路?还不等平反当年冤案,人就死了。”
这白鱼肉鲜,所以贞娘直接将生鱼片剥下,在滚烫的浓汤中一涮,便制成。
丁崖如吃着欢喜,眼巴巴的等着。
“那他现在人关在何处呀?”
“就在遂凌殿东侧的偏院里。”丁崖如享受着鱼肉,又啜了一口桑落酒,真是回味无穷。
“你去见过他吗?”贞娘旁敲侧击的问着,随手拿起鱼肉夹到他盘中。
“每日都要去看看,不然怎么放心。”丁崖如似乎反应过来,转头看着她,问道,“你……不会也要去见他吧。”
那夜黑衣人来袭,贞娘也在马车左右,当时丁崖如便断定,她是去找马驰,却不知为何。
“可以吗?”贞娘期待的凑上前,两眼放光的看着他。琇書網
“当然不行。”丁崖如拒绝的干脆,他是怕她控制不住内心的仇恨,做出什么事来。
“为什么?”
“不为什么,总之不行,你别忘了你就是个宫女,有什么资格去见要犯呢?”
一句话说的贞娘哑口无言,他明明知道自己不只是宫女,竟用身份拒绝。
丁崖如吃下鱼肉,没嚼几下,便觉得喉咙有异物,甚是刺痛,他摆摆手,指着口中,半天只能发出“哎……哎”的声音。
贞娘疑惑的看过去,发现他喉咙中央,直直的立了根鱼刺,白楞楞的很是显眼。
“你知道我刚才是什么感觉吗?一个词,如鲠在喉。”贞娘站起身负气的说道,“你也好好享受一下吧。”
说完她竟大踏步的离开了,留下痛苦不堪的丁崖如。
贞娘自是要管他,只是去拿小木夹,先让他吃点苦头。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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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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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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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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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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