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我没不听您的话。”陆湛远面带笑意,声线却透着冰寒,“您说不让我离开我的位子,看,我的位子还在我屁股下面呢!”
“……”
徐佩芳气的喉咙冒火,干瞪眼说不出话来。席间那几个权贵想笑又不好意思,只顾着埋头吃饭。云如雪里子面子全都挂不住了,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眼里像藏着两把刀,狠狠瞪住云辞安。
陆秋实噗的一声,笑的饭都喷出来,然后冲着陆湛远的方向竖起大拇指,用唇语道:“真不愧是大哥!”
陆湛远竟然也微笑着抱拳,用唇语回他:“承让!”
徐佩芳全身发抖,身上那件玫红唐装更把她的脸色衬的煞白。
全程一言不发的陆振宇,偏又在这时候搅和:“陈妈,这花雕酒还有吗?”
“陆振宇!”
徐佩芳还想发疯,被陆振宇一个眼神瞪了回去。
老爷子很不乐意,皱着眉头,有点不耐烦的样子。
“你嚷什么?儿子已经这么大人了,连坐哪都要你安排?他想坐哪就坐哪好了!今天不是你的好日子吗?非得为了一个位子闹!”
徐佩芳这下是彻底没话说了,只能默默吞了这口气。
一场家宴搞的虎头蛇尾,不一会儿管家来邀请他们去正厅,说客人差不多都到齐,正式的寿宴该开始了。
走出偏厅的时候陆湛远一把拉住云辞安的手。“怎么这么凉?”
云辞安看他一眼,没说话。
“家里冷气开的足,”他搓着她小手,“你还是换件衣服吧。”
“不必。”云辞安说着,甩开他加快步伐朝前走。
徐佩芳刚刚那通闹让她心情很不好,明明不是她找麻烦,而是这个婆婆从来不肯放过她。
她来到长桌前挑了几样甜品,坐在一边品尝。这些蛋糕做的都太甜了,甜的让人反胃。她想起陆湛远那句“甜是一种感觉,不是味觉”,忽然觉得这句话相当有道理。
小时候陆湛远带她去郊外玩,他们在路边发现一片桃林。那时还不是桃子成熟的季节,可小孩子玩性大,非要摘几个尝尝。
陆湛远摘了一个看上去稍微大点,颜色也不错的,擦了擦递给她。她一口咬下去,又酸又涩。陆湛远看着她鼻子眼睛快皱在一起的样子,哈哈大笑,抓过那只桃自己也咬了一口,酸的直在原地乱蹦。
但她感觉,那似乎是她生命里吃过的最甜的一只桃子……
这些回忆像刀,不经意间就狠狠往她心口砍一下。
……
寿宴之后,陆湛远一个星期没回家,云辞安也乐得逍遥自在。但一想起寿宴那天云如雪挑衅的模样,她心里就别扭。wWW.ΧìǔΜЬ.CǒΜ
她咽不下这口气。
这口气没有人给她出,她就自己出。
这天陆湛远忽然回来了,云辞安愣神的工夫,直接被他压在大床上……
事后陆湛远起身去阳台点了根烟。云辞安慢慢睁开眼睛,坐在床上,静静看着他融进夜色的背影。
“陆湛远,”她轻声问,“这个星期你都跟云如雪在一起吗?”
他夹着烟的手指顿住,差点烫到手。
“是。”他没隐瞒,“都是工作上的事。”
“哦。”她点点头。
他走进来,把烟蒂碾进烟灰缸,坐到她旁边。伸手抚摸她的发,淡淡的灯光下,她这个角度格外诱人。
他又有把她按在床上跟她狠狠摩擦的冲动。
“还是西班牙那个项目?”她看着他。
“是。”
“谈的怎么样啊?”
陆湛远挑挑眉毛。她从不关心他工作的事,怎么现在问起这个。
“接近尾声。”他淡淡回答,“明天请他们去射击场,顺便签合约。”
云辞安心头一动,咬着嘴唇,半晌问他:“明天……我跟你一起去好不好?”
陆湛远看着她,没有说好,也没有说不好。
他是有些疑惑,却并不急于知道答案。
他要等着她,一点一点露出马脚。
……
陆湛远的私人射击场位于帝城西北郊外,三面环山,还连着一个高尔夫球场,环境得天独厚。
云辞安一早就换好衣服跟他一起出门。
她确实有自己的小心思,因为她知道这次签约,肯定少不了云如雪。
她转脸看看陆湛远,男人神情肃穆,从头到脚透出威严自信,在人群里也像太阳一样发光。
云辞安情不自禁,往他身边靠了靠。
陆湛远觉察到什么,轻轻扣住她的小手,拉住她往射击场里走。
云如雪带着西班牙客商赶到,一见陆湛远身边站着云辞安,嘴角的笑僵了一下。
“呵,阿远。”她走过去,“姐姐也来了?客商都到齐,签约可以开始了。”
“好。”陆湛远轻声吩咐,“先去会议室签约,然后带他们在射击场转转,找教练陪同。”
签约的场合不需要云辞安,她便独自坐在外面太阳伞下。
她回想起前世,记得小时候陆湛远常带她来这玩。
这个男人从小就有英雄情结,喜欢舞枪弄棍的,一来射击场,更是一发不可收拾,不到天黑绝不回家。
她不喜欢这个地方,一来就想睡觉。可周围都是震耳欲聋的枪声,她时常被吓的瑟瑟发抖,于是陆湛远就给她准备了躺椅和耳塞,让她坐在这,堵着耳朵,欣赏他打枪的英姿。
云辞安摸了摸身下柔软的躺椅。这是她专用的,特别为她订制,每次只有她来,这躺椅才会拿出来。
第一次躺在这上面的时候她才十岁,瘦瘦的像个小豆芽。
如今她已经二十四了。
这么多年,两世相隔,恍如一场梦……
云辞安轻叹一声,一抬眼,不知云如雪什么时候站在这。
云如雪冲她笑笑,坐在旁边的塑料座椅上。
“一个人坐这不闷啊?”云如雪看她,“哦对,阿远在会议室签约……呵,这种场合,你确实没法陪他一起出席。”
“我本来也没想陪他出席的。”云辞安直起身子,很自在的盘腿坐在躺椅上,舒服的伸个懒腰。“况且,现在在会议室外面的,好像不止我一个人呢。”
她笑了笑,楚楚动人的模样像带刺的玫瑰。
云如雪被她这么一堵,尽管生气,但也不甘示弱。
“呵,你说我啊?”她牵牵嘴角,“我刚才一直在会议室里面呢。我的翻译工作已经结束了,里面太闷,现在就是出来透透气。”
“嗯。”云辞安没看她一眼。
“姐姐,”云如雪自顾自的说,“其实你也应该提升提升自己了。经济、金融、外语,这些东西你应该多学学,也好配得上阿远。不然他出去谈判总是带着我而不带你,这多不好啊!”
“你不是在他公司里担任要职吗?”云辞安轻笑,“他给你发工资,出去谈判不带你还要带谁啊?难道你跟陆秋实一样,是个闲职?”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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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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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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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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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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