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不管到了什么地方,倒春寒总是让人头疼的,沐锦披着薄的披风,而顾玄琛这几日却是穿上了冬日里,厚厚的披风。
“这几日天儿凉,方才沉景告诉我,说下雨了,就知道你该在这儿。”
不知顾玄琛是怎么想的,总觉得沐锦如此尽职尽责,如今是春日里,她还在王府,是因为解药还没做出来,而她也在一段时间里,继续为自己换血,可是……
“我肯定在这儿了,我早就让人留意说,下雨了一定要把我叫起来,只是这雨不大,收集竹叶上的雨水,浪费了些时间。”
“阿锦,等你为我做好解药之后,有没有想过做什么?”
看着面前言笑晏晏的女子,顾玄琛突然很想很想把她一直留在自己身边。
“为王爷解毒之后……”当然是完成新任务了。
“我还没想好呢,不过我要是解了王爷的毒,以后肯定在大梁名声大噪,不管去哪儿,总不会饿死的,有一技之长或者我去当当仵作也该挺好玩儿的。”
毕竟这解药都做的这么繁琐了,沐锦还是没有忘记自己的老本行。
“你怎么那么喜欢跟尸体打交道?”
前一刻顾玄琛还在为沐锦说的不管去哪儿,总不会饿死的黯然神伤,下一刻直接去说做仵作,在顾玄琛眼里,仵作的害处,对于沐锦一个小姑娘而言,承受不起。
“爱好吧。”沐锦自然不能说是习惯。
“阿锦,你可知仵作之后三代不能参加科举,在大梁,仵作是被人看不起的行业,所以你平日小打小闹即可,切莫将此作为日后的主营之事,你医术如此好,开间药铺也不错。”
雨水收集得差不多了,沐锦怕顾玄琛着凉,只能赶忙把人往回带,可是听到顾玄琛的话,沐锦就有些不太认同了。
虽然她知道,仵作在古代,地位上的尴尬,也不能说,仵作就是现代的法医,这样的职业虽然为现代不被很多人理解,但是还不至于,是最看不起的行业。wWW.ΧìǔΜЬ.CǒΜ
“仵作为什么要被人看不起,自古就有死者为大的说法,仵作的存在,就是让那些非正常死亡的人说出真相,还一个公道,明明是很让人敬畏的职业,你们却带着如此偏见。”
其实古代都是有偏见的,现代也一样,大家会戴着有色眼镜去看法医或者是所有跟逝去的人打交道的行业,大家都会不理解,可是还不至于被如此轻视,连日后的子孙,什么时候参加科举都要管。
“你说的没错,死者为大,但是计较生死的人又太多,在多年前,仵作一类,都是由贱民组织而成,这两年好了些,有些胆大的穷苦人家也会做这个,但是阿锦,你最好不要。”
顾玄琛觉得,自己还是有必要劝阻沐锦才行。
“贱民,明明人跟人都是一样的,非要分什么皇亲国戚,平民贱民,算起来不都是你们顾家的子民吗?为何要厚此薄彼?”沐锦在路上走着,嘴里也在碎碎念,顾玄琛听到了也觉得有些好笑。
“贱民一般都是因家中获罪而入贱籍的,他们不能参与科举,不能从军,不可经商,甚至终生不能离开流放或者贱民之地,若家中人无罪过,他们自然不会入贱籍啊。”
沐锦知道顾玄琛说的是什么,连带责任嘛,但是古代有的连带责任,的确太过残酷,可是沐锦肯定不能说他们的刑法太过不人道。
“家中获罪,或诛族,或杀了成年的人,剩余十六岁以下同族流放成为贱民或者官奴,自然是有你们的刑罚官员考虑,但是有的罪责,罪魁祸首认罪伏法不就好了吗?非得让家中同族获罪,可让他们不入科举,不为官,不经商,但是身为贱民,受制的不止这些,可能就因为他们是贱民,只是有一个犯了罪的同族,她们亦是无辜的受害者,他们连活下去的权利都没有。”
他们连活下去的权利都没有,这句话,一直萦绕在顾玄琛耳边,久久不能散去。
“我深知斩草除根的道理,上位者也怕不罚同族会有更多人犯事,但是如果每个人只能有一个身份,通晓大梁,那他到底是谁,是为什么犯事,一查便知,可让亲友几代人不从政,不经商,不随军,但是,无辜者可以活下去,不必受身份的袭扰,贱民不也是大梁的子民吗?如此不是更好?”
没想到沐锦会将此事这样来想,那样给了无辜的人机会,也不至于诛族之罪时,上下一杀,便是几百条性命。
“阿锦似乎对于这一类事,了解颇多?”相比沐锦说话的可行,更让顾玄琛反应过来的,是沐锦在妄议政事。
沐锦知道自己的话,算是议论了政治问题,也是立马反应过来了,想来身旁的男人也发现了。
“我也是有感而发,受害者无辜,无辜被牵连的族人也无辜,却还要被称呼为贱民,若是没有大赦,恐怕一辈子也混不上个良民,但是我就是觉得,仵作这个行业本就辛苦,不该如此低下,大梁说的三教九流里,也没有仵作的行业啊,明明都是赚辛苦钱养家糊口的,为什么还要被人看不起,人家最起码也是清清白白靠自己的劳动挣钱的啊。”
古代女子不能干政,如果沐锦方才没有及时刹住脚的话,估计顾玄琛就会想别的有的没的了。
“阿锦在我面前不用如此拘束,我总觉得阿锦说的话都很有道理,大梁对女子束缚太多,阿锦你不需要遵守那些规矩,不做仵作,也是为了你好。”
两人到了顾玄琛住的院子放下伞,边说边走进了屋子里。
沐锦扶着顾玄琛坐下,极其自然得拉起男人的手号脉,顾玄琛对沐锦的动作也都了解清楚了。
“我可以不在瑞王府守规矩,但是出了门,该守的还是要守的,就是出门跪得人多了些,所以我最近实在是不想出门。”
春日里,天气暖和了些,因为沐锦神医的身份,让京城不少人都想拜见了,更有甚者还下了帖子,希望沐锦参宴,但是沐锦脾气向来不受拘束,虽然一个都没去,但是还总有些不死心的偶尔来烦一烦人。
“阿锦不想跪人,以后咱们便谁都不跪。”
原本顾玄琛是对那个位置没兴趣的,可是太后处出的差错,再加上解药配出来自己一旦解了毒,那就可以给到沐锦更好的了。
【宿主,目标人物这是要为你抢江山了。】
“闭嘴。”
听到脑海里嘻嘻幸灾乐祸的声音,这破系统说需要的水可以收集,打死不给沐锦,不然沐锦如今指不定早把解药做出来了,所以沐锦最近对系统十分不耐烦。
“我若是寻一处人迹罕至的地方隐居,我也可以谁都不跪,身体恢复的很不错,不过这几日天儿冷,你身子还弱得很,还是不要常出门的好,不然染了风寒旁人两日便好,你四日都不见得能好。”
沐锦说完就遁走了,她知道自己不能继续这个话题,否则目标简直太明显了,虽然她要影响顾玄琛的想法,但是太明显了,万一适得其反也不见得是好事。
看着跑了的人儿,顾玄琛不由得有些愣神。
若你为我解了毒,你可还会留在我身边?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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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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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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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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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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