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子言皱着眉,暗自听着她们的议论。
甚至连院落究竟分谁家都已经想好了。
莫子言悄悄朝裴瀚投去视线,却见他一脸镇定,仿佛她们要瓜分的不是自己母亲的财产一般。
他事不关己地喝了口茶,气定神闲的模样,叫莫子言看了也有些宽心。
真不知道他是在怎样的环境中长大的。
而一直沉默不语的,还有方才在大夫人床前一副悲痛懊悔样的二叔。
二叔捏着茶杯,时不时看向屋外,一副心不在焉模样。
奇怪,这人倒是对分家产一事没有半点兴趣。
要说他当真为大夫人的病重而悲痛的话,眼下也不会容许这些女眷如此肆无忌惮地打起大夫人家产的主意吧?
他的反应让莫子言注意了许久。
“瀚儿啊,你觉得如何。”
屋子里的首饰嫁妆都快要被这群人分完了,她们直到这个时候才想起裴瀚来。
裴瀚点点头,一副淡泊名利的模样:“都听诸位的。”
那些女眷瞬间乐开了花,仿佛刚才在床前哭泣的不是她们一般。
二叔这个时候开口了:“我还是想去看看大夫人,这些年大哥不再可委屈她了,如今她也要和大哥相聚了,我心里还是有些过意不去。”
二房太太当即不乐意了:“大嫂这也算是圆满了,大哥早早离开,独留她一个人管理裴家,我看着都累,如今她快走了,你就不要再去打扰她最后的时光了。”
莫子言饶有兴致地看着这对立场截然不同的夫妇。
那裴二老爷没说话,过了一下,众人皆要散去。
莫子言走到裴瀚身边,冲他小声说道:“你的这些亲戚,还都唯利是图啊。”wWW.ΧìǔΜЬ.CǒΜ
裴瀚失笑摇头,默认了这点。
而走在他们前边的,真是裴二老爷,他和自家妻儿分离:“我再去问问大夫,也思考思考后事该如何和瀚儿商议。”
二太太见拗不过他,只好放任他离开。
裴二老爷迈开步子,就朝着大夫人的屋里去。
莫子言和裴瀚相视一眼,随即迅速跟上。
裴瀚一把拍上了裴二老爷的肩膀:“二叔,这是要去哪儿?”
裴二老爷愣了神,稍微有些慌乱,他看了眼裴瀚,支吾了一下:“去、去看看你妈妈。”
“母亲这段时间希望安静些,二叔还是莫要去了吧。”裴瀚一脸悲痛无奈的模样。
裴二老爷似乎有些畏惧她,点了点头,转身离开了。
莫子言看着裴二老爷的背影,道:“他方才就一直心不在焉的,一开口就是想去大夫人的院落,真是有些诡异啊。”
裴瀚点点头,目光逐渐深沉起来:“他打小便心术不正,所以祖父便一直将裴家交给父亲打理,就算父亲离世了,他手里也一直没有管控权,年轻的时候,他也一直是个二世祖,成日吃喝玩乐,从来不问家里事。”
莫子言摸着下巴暗自思索。
裴瀚留在了裴府上,她不顾其他人的议论,强行将莫子言也留在了府上。
“我说了,我留在这里,待会儿你家里人都会说的。”莫子言有些为难。
裴瀚牵着她的手,不容置喙:“不管,看他们谁敢说。”
你家女眷就挺能叭叭的。
莫子言无奈,只好应下。
谁知道过了晌午,二人刚刚用完午膳,那裴二老爷便跑到府上来了。
“二叔这是……”
裴二老爷忙笑了下:“最近看你母亲病情反复,如今突然病危,我在想,是否真的回天乏术了,或许我们可以重金再找神医替她医治,这样……”
“二叔,”裴瀚面容严峻,眼底染上无奈的痛色,“我明白你的心情,只不过,如今母亲这病,就连柳叔都束手无策,看样子,我们也不要再抱幻想了,只怕会一回比一回还要悲痛。”
二叔不知如何反驳,只能点了点头,有些失神。
他迟迟没有离去,时不时抬眼打量一下裴瀚,却见他神色悲痛,面色阴沉,一手紧紧握着莫子言。
看上去,仿佛山崩地裂,好若撕心裂肺。
他双目这才微微聚焦,随即转身告辞。
此番刺探口风,二叔一无所获,反倒是莫子言更加确定了这人的可疑。
裴家众人皆以为裴大夫人不出几日便要离世了,可谁知这病重一重就是七八日,那群想要瓜分财产的,都有些着急了。
私下里,那群女眷中甚至传出了些鬼怪之说。
说是那大老爷不愿意大夫人下去陪她,一直拖住她不让她走。
“该有人着急了,八日了。”莫子言和裴瀚加强了对大夫人院落的监管。
没几日,那人果真露出马脚来了。
裴大夫人院中的丫鬟被人叫了出去,莫子言得了消息,便派人紧紧跟随。
她和裴瀚也悄悄赶上。
那正是裴夫人的陪嫁丫鬟默默。
裴瀚皱着眉,眉间凝着困惑与不解,仿佛不明白,为什么这样一个被母亲视作至亲的人,会这样背叛她。
“这个,你可拿好。”一个人影出现在院子一角。
那丫鬟默默匆忙走上前去,接过他手中的器皿。
“也真是见了鬼了,都这么多日了,我们连丧葬事宜都快安排好了,这婆娘怎么就是不咽气?”
那黑影对丫鬟说着。
默默也很是奇怪:“本来先前夫人的病还在缓步严重,也不知怎的,前几日忽的就受不住了,病倒了,到现在都昏迷不醒,那大少爷也不准任何人服侍靠近,只是时不时地和那位莫姑娘一块儿来府上看。”
“他们时不时来府上?”
二叔正在疑惑之时,忽然,一众人马围了上来,将二人瞬间拿下。
糟了。
二叔被压着跪在地上,他一抬头就瞧见了裴瀚眼泛寒光地盯着他,仿佛在看什么死物。
“带走。”
他冷言道。
那丫鬟默默慌忙哭泣出声,说是误会,说自己对大夫人忠心耿耿。
裴瀚也希望她说的都是真的,只可惜,铁证如山。
莫子言陪他一同到了大理寺,见他眉头紧锁,知他心情不好,悄悄伸手,牵住了他藏在衣袖下的冰冷手掌。
“没事,我在。”她小声说着。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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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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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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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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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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