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瀚看着那案卷蹙了蹙眉:“我记得墓碑上那行字,佟无显然是要给佟英报仇,但这些年却一直毫无存在感的待在莫家……若说是为了报恩,也应该去寻莫荣,但带她回来的,却是莫老夫人。”
说得也是……
莫子言抿着唇盯着那案卷,许久才开口:“这佟英的死,兴许和我三叔脱不了关系。”
“便是查到这些,这桩案子,也只是更加扑朔迷离了些。”
裴瀚看着她,表情似乎有些意味莫名:“你倒是很为本官添了些公务。”
莫子言的表情顿时有些尴尬,这么一说,倒确实是这样。
一桩桩一件件,原本可以结案的凶案,莫名其妙越挖越深了。
“能者多劳嘛,大人是大理寺卿,大梁的肱骨之臣,这些百姓,也只能由大人做主了。”
她冲着男人嘿嘿笑了笑,眼神认真:“我最是钦佩大人这样的人,大人放心,只要有用得上我的地方,我都会为大人分忧的。”
裴瀚看着那张笑脸,心里蓦然一动,却不动声色的转过头淡道:“你照顾好你自己便好。”
两人走出府衙,天色已经泛起了鱼肚白,才打着哈欠到了驿站门口,却看见一辆马车停在外面。
“言儿,你怎么样了?怎么会一夜不归呢?”
一道焦急的呼声响起,马车上下来一名中年男人,面色焦急的迎向莫子言:“这些日子可苦了你了,小叔没能及时赶回来,让你受了委屈了。”
莫子言愣了愣,抬头看向来人,才认出这是原主的小叔,那位出事情恰好出去行商的莫家四爷莫辉。
“小叔,我没受什么委屈。”
莫子言不露痕迹的后退一步,并不是很喜欢别人亲近自己,对莫辉却算得上恭敬:“您赶路辛苦了,怎么不回去休息呢?”
莫辉算得上是莫府中难得对她还算温和的人,但常年在外,也不甚照顾得到她,不过他每每回来,总会去对原主关心两句,送些东西过来,命仆人好生照顾她。
对于那天煞孤星的事情,他似乎也不甚在意,反而挺喜欢原主。
“小叔心里挂念你得很。”
莫辉长叹了一口气,而后才注意到站在莫子言身后器宇轩昂的裴瀚,赶忙行了一礼:“这位就是裴大人吧?多谢您救下我这侄女,若不是您,我莫家长房,便真的无人了。”
“应尽之事,不足挂齿。”
裴瀚淡淡开口,看向莫辉的眼神却意味莫名,也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子言,你跟小叔回府吧,你祖母的尸身,咱们也早些接回去,尽快下葬。”
莫辉面露哀愁,又长叹一口气:“阿荣那混账,竟然干出来这弑母的勾当,实在是我莫家的奇耻大辱!”
“小叔祖母的尸身,恐怕还不能带回去。”
莫子言见他那副模样,摇了摇头低低开口:“祖母和三叔的案子还未查清,恐怕还要停在驿站,而且杀害祖母的,也不一定是三叔,他也可能是被人诬陷的。”
莫辉愣了愣,表情明显有些激动,捏紧了拳满脸痛色的开口:“这是造了什么孽……钦差大人,那我母亲和三弟的事就有劳您费心了。”
裴瀚微微颔首,表情却淡漠。
“子言啊,我知道你心里还有疙瘩,但好歹是一家人,你跟着小叔回去吧,你祖母留下的那些东西,小叔得做主交给你,才能对得起老人家一片心意。”
他表情诚恳,饶是莫子言对那些体己钱没什么想法,现下也说不出拒绝的话,只能转头看一眼裴瀚:“那裴大人,我便同小叔回去一趟,你若有事,便来府上寻我便是了。”
裴瀚点点头,神色自若的走进驿站,听着那马车声远去,眉头却寸寸皱紧。
马车在宽敞的官道上行驶,车轮吱扭吱扭地响着,让人觉得莫名的不安。
莫子言毕竟不是原主,不知道该怎么跟莫辉这个小叔相处,索性掀开帘子往外看。
“子言,你跟小叔说说这些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祖母为何突然暴毙?你又为何说这事儿不是你三叔做的。我听府里的下人说,你三叔已经留下认罪书畏罪自杀了,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莫辉一脸的着急和担心不像是装的。
“小叔,裴大人已经查出杀害祖母的凶器了,只是目前还没有确凿的证据捉拿凶手,至于三叔那边,也还在查。”
因这案子还没有查出个水落石出,莫子言不好把太过具体的事情说清楚,只是含糊地说了个大概。
“是我这个做儿子的不孝,竟然没能见到母亲最后一面,我真是枉为人子啊!”莫辉的情绪有些激动,抬手轻视拭眼泪。m.χIùmЬ.CǒM
坐在对面的莫子言见状还是开口安慰:“小叔不必太过伤心,想必祖母在天之灵也不会怪罪于您的。”
身为金牌法医,莫子言最擅长的就是让死去的人通过另外一种方式诉说自己死前的遭遇,但是经历了许多这样的场面,她还是不太擅长安慰死者家属了。
以前遇到这种事儿,她都是直接能躲多远躲多远,可是现在她根本没有地方躲。
干巴巴地安慰的两句安慰,并没有让莫辉的情绪有所好转。
“娘,现如今儿子连让你入土为安这件事都做不到,是儿子不孝!”
莫子言有心想递上自己随身携带的手帕,又觉得不妥,捏着手帕的手指紧紧用力,绞尽脑汁地想着安慰的话。
“小叔,只要裴大人将杀害祖母的凶手捉拿归案,才真的能让祖母安心。所以您还是不要太过难过了。”
听完这番话,莫辉深深地看了莫子言一眼,随后擦掉眼角的泪痕,很是受伤地说道:“子言,你可是在怨恨小叔没能及时回来保护你?所以才会骗我说你祖母不是你三叔害死的?”
“并未,只是裴大人交代过不能把办案的细节对外宣讲,还请小叔见谅侄女不能透露过多。”
莫子言微微颔首,表达歉意。
也正因为她低下了头,没能看到莫辉眼底一闪而过的幽光。
“好了好了,跟小叔还客气什么?小叔也只是有些担心你罢了。”
说完,莫辉似乎是想要拍拍她的肩膀,但是又因为有其他的考量,默默地把手给放了下来。
注意到莫辉的动作,莫子言对这个小叔的好感又多了几分,可一想到那几件还没有查出结果的案子,好不容易舒展的眉头又皱了起来。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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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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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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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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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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