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哥儿手中的折扇一摆,唇角勾起一抹风流笑意:“果真如那二月的豆蔻,娉娉婷婷,鲜嫩可人。不过……这小娘子有这么大的本事?这馥春阁背后真没有旁人?”
“说是谢知府感念肥皂是惠民之物,所以提字赠匾,其余似乎没什么人可撑腰。据说她父亲从军下落不明,亲娘也早就病死,是被她二叔二婶抚养长大的。先前没分家的时候,听说她在家中受尽欺凌,被逼的跳河自尽。谁知这小娘子命大,人都入了棺材居然没死!”
公子哥扇了两把扇子,挑眉道:“真是奇也怪哉!后来又如何?”
“后来这小娘子就变了心性,凭地厉害,将家中一溜烟的恶婆娘全都收拾了一遍,就带着二叔二婶分家了。之后就开始以肥皂为营生,硬生生叫她拼出个馥春阁来!”
公子哥儿眯了眯眼睛,“哼,她一个屁大点的小丫头片子,手里要是有什么好方子,还不紧紧的捂在手里,还能往外卖?”
“公子的意思是?”
“我看她手里八成有更好的香方,要不然,她还不赶紧留着自己用,能舍得卖?我爹那个老糊涂,竟然花六百两买她的香方!还乐得屁颠屁颠,根本就是被这个黄毛丫头给唬住了!”
“诶?公子,不若您想个法子,将这摇钱树给娶回家去,她手里那好东西,还不都是咱们田家的?!”
这公子哥儿,正是闻香舍田掌柜的独子,田述。
“娶她回家?”田述搓着下巴,眯起眼睛细看馥春阁门前的许含章。
虽然在这里看不太清楚面容,但她一身湖绿儒裙,身条如同一枝刚发芽的细柳似的,站在那处显得纤细窈窕,十分秀美。
田述点头,“倒也是个不错的主意,不过,也得看看她手里到底还有多少好东西,要是只有那么一两件,本公子岂不是亏了?”
“那是,咱们不如先套套话,摸清了这小娘子的底牌再说!”
田述笑了扇了扇扇子,默认了小厮的话。
他田述可是这临安数一数二的美男子,只有要稍微装一装样子,便能唬的那些小娘子春心大动!
小厮笑嘻嘻的奉承:“公子风流潇洒,只要往那姓许的小娘子面前一站,保准就将她给迷的颠三倒四!”
田述没有理会小厮的奉承,因为楼下的热场表演已经进入高潮阶段。一时间笙箫作响,舞袂翻飞,迷花了他的眼。
许含章此时也站在馥春阁门前,如痴如醉的欣赏着眼前的歌舞,这要是放在现代,这些姑娘或歌或舞或器乐,都是妥妥的艺术家啊!!
之前她跟公孙御说起百花擂这个想法时,公孙御便跟她说过,将来若是去了京城,他倒是可以帮忙请几个教坊司的乐人前来助场。
听说京城教坊司的歌伎舞姬们,经常会被邀请到宫中献艺,甚至一些人堪称大家和国手,在诸王宫妃面前都有几分薄面。
许含章有些不能想象,一个小小的临安县,青楼里姑娘的技艺就已经如此精湛,那京城教坊司可以称为国手的那些人,该是何等的厉害?
她惊羡之余,又有些意难平。
这世间,无论是古代还是现代,对女子的要求都太过苛刻了。
正胡思乱想,台上的表演已经到了最后时刻,香满楼的绿腰正在舞一曲胡旋,左旋右转,身上的金玲随着她旋转的动作铃铃作响,一旁高歌的柳莺也不甘示弱,声音高亢,甚至超过了台下轰乱的喧哗声,清晰可闻。Χiυmъ.cοΜ
两楼之间所擅长的技艺并不相同,风翠楼擅歌,香满楼擅舞,此时同台演出,相互弥补,节目自然前所未有有的精彩,引来满场的欢呼叫好。
众女互望一眼,气氛空前的融洽,就连平日里有些矛盾的,此时也都也都露出惺惺相惜的笑容。
众人下了台,鱼贯进入馥春阁做比试的准备,每人从许含章拿着的签筒中抽取一根签,上面的数字就代表出场顺序。
同时,杨氏带着崔敏儿跟蒋圆圆,将花篮里的鲜花发放给楼上楼下坐着太太小姐,以及在擂台下观看热闹的人们。
女子手中每人十支香花,男人则五枝。
不少男人都表示不满,问馥春阁为何厚此薄彼。
许含章给出的答案是:“我们馥春阁卖的是胭脂水粉,致力于服务女子,男人便只能作为陪衬鲜花的绿叶了。”
这番话让人挑不出半点毛病,却又将在场所有女人的好感拉满。
男人们得了这么个答案倒也识趣,还有人跟同来的友人开玩笑道:“什么绿叶,我看你顶多算是一堆牛粪!”
众人哄然大笑。
被笑之人倒也大度,不但不生气,还晃着脑袋说道:“没有我这粪肥,哪来的香花满山呢?”
众人又是一阵大笑。
他那好友又在一旁调笑道:“就你还香花满山?谁不知道你是临安第一惧内!”
“嗐!吹吹牛皮又不会少块肉?不说了不说了,要我家那母老虎知道,我今日必要完蛋,还是等百花擂结束,去铺子里买几样香货,奉承奉承我家那母老虎才是!”
“哎!我也去我也去!听说这馥春阁的香货甚妙!若能让家中鲜花开的更艳,我这绿叶也衬得更加如意不是?!”
“兄台此言有理!”
许含章听着外面的哄闹,勾唇一笑,“诸位,百花擂就要开始了。”
她说罢,抽到第一签的柳莺便站到门口准备上台。
柳莺也实在没想到,自己竟然会抽到第一签!
这明显很不划算。
谁会在一开始就将自己手中的香花抛投掷一空呢?
肯定会留这看后面还有没有更喜欢的。
这是人的普遍心理。
她看了眼许含章,对方正在忙着同店里的伙计耳语,不知道在说什么。
柳莺叹息一声,正要上台,方才跟许含章说话的崔敏儿端来一杯温水:“柳莺姑娘,我们掌柜说你刚刚唱完一曲,嗓子肯定累了,先喝点水润润喉,免得喉咙受伤。”
柳莺一怔:“多谢。”
崔敏儿又说,“掌柜说前十名上台的参赛者不划算,所以观众手里的香花,在全部参赛者表演完之后再投也是算数的。”
柳莺闻言诧异的看向许含章,对方依旧在忙。
她抿了口水,不由笑了笑,觉得自己之前的想法真是小人之心了,“你们掌柜想的真周到,百忙之中,还能想到让你给我送水。”
崔敏儿接回杯子,笑道:“柳莺姑娘,可以上台了。”
心里没了负担,柳莺倒也从容了,朝崔敏儿点点头,就走上了台。
一曲春江花月夜,唱的惝恍迷离,婉转动人,台下众人不由听得痴了。
等她一曲唱罢,众人才纷纷醒悟,并不吝啬,手里的香花纷纷朝她抛去。
柳莺一时间被洋洋洒洒的花儿包围,看向许含章的目光不由得带了几分感激。
许掌柜这一点倒是没说错的,只要有实力,观众们并不会吝啬表达自己的喜爱。
柳莺之后,节目虽然没有她那么出彩,但也各个超水平发挥,多多少少都赢得了香花数十。
能与柳莺一较高下的,除了绿腰,还有风翠楼以为叫做筝筝的姑娘,她容貌普通,平常在风翠楼少有出头的时候,今日不比容貌,她在台上且歌且舞,表现优异,得到的香花数量竟也超过了百枝。
百花擂持续了将近一个时辰,围观的群众半点没有累的意思,反而意犹未尽。
这股未尽之意,便留给了馥春阁的香货。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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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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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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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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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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