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亦姝远远就看见婚仪现场,热闹是挺热闹,但是却没有多少喜气。
既没有吹落打鼓的迎接新娘,落轿之时还见着新娘穿了一身白衣下轿。
裴亦姝隔了一会才反应过来,喃喃道:“这婚礼也太过于简单了罢,这魏茵怎么还穿一身白?”
宁烨桁缓缓道:“据说是平亲王的长子死了,此举应是为兄守孝!”
裴亦姝震惊道:“魏炎死了?我怎么不知道?”
宁烨桁道:“昨晚死的!”
“那不就是魏茵出门的前一晚?”裴亦姝说话间立时便反应过来了,“难道是平亲王府中秘而不发?”
宁烨桁点头道:“平亲王府此时应是在办丧事了!”
“这前脚办喜事,后脚就办丧事,这平亲王府还挺忙!”裴亦姝若有所思地点了个头,问:“这魏炎是怎么死的!”
裴亦姝看向宁烨桁,不知为何她本能地认为宁烨桁应该什么都知道。
“据说是因为喝多了酒从楼上跌落了下来!”
“喝多了酒?”裴亦姝呢喃道,她总觉得魏死的也实在是太凑巧了一些,心中忽然有了不好的猜测,难道是魏茵为了躲避成婚才不惜害死自个的兄长,然而却没有想到在平亲王眼中,比起平亲王府往后的荣华富贵,他这个傻儿子的死根本不值一提。
周围的人已经开始议论纷纷。
“一袭白衣出嫁多不吉利,这是办喜事么?”
“真是晦气!”
陆江风倒是一脸无所谓,此时正笑着迎接四方来客。
这边裴亦姝和宁烨桁已是下了马车。
然而方才下车,裴亦姝便看见了一顶十分扎眼的华丽车轿,金碧辉煌,公主的仪仗在前面开道,甚至一度压过新娘的阵势。
轿停,只见云阳公主扶着嬷嬷的手下轿,然而方才下轿便将目光锁定到了宁烨桁的身上,一张楚楚可怜的小脸满是委屈,仿佛是恨不得马上要贴过去。
身边跟的嬷嬷小声提醒道:“那裴家姑娘也跟着,公主现在可千万别再惹事了!”
云阳十分生气地甩开她的手,有些恶狠狠道:“我知道,我不傻也不瞎!”
裴亦姝自然是看出了云阳的不怀好意,不由小声道:“你那位青梅竹马似乎对你还没死心!”
宁烨桁也一本正经道:“我觉得魏凌霄也没死心呢!”
裴亦姝循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正见魏凌霄在与几位世家小姐说话,笑得十分温文尔雅,她仔细思索了一番,这位虽是生得眉清目秀,但她总觉得他的眼睛似是带了毒一般,阴冷的很。
“你不是会看手相么,我总觉得这位看上去面相有些不好!”
宁烨桁煞有其事地点评道:“天庭不饱满,地阁不方圆,看着十分阴柔,就是照着‘刻薄寡恩’之相长的!”
裴亦姝点着头,却是开始打量起眼前的宁烨桁来。
宁烨桁负手而立,被她看得有些不自然,问:“你有什么问题吗?”
“帮你看相!”裴亦姝估摸着下巴道:“下巴微尖,薄嘴唇,眉目又过于修长了一些……你这是薄情寡义之相哪!”
宁烨桁眨眨眼,“若非薄情寡义,那便是会见一个爱一个了,又怎么会对夫人你一人专一呢?”
裴亦姝被他这些歪理胡话惹得眼角突突乱跳,又见云阳公主和二皇子那边虎视眈眈,便决定避道而行,不触这个霉头。
云阳公主见他们离开,又不能转个弯同他们一道走,只好跺了跺脚继续往前走。
裴亦姝方才走了不远,便撞见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北越王子亦是看见了他们,直接朝裴亦姝的方向走了过去。
“裴姑娘,好久不见!”
宁烨桁不紧不慢地开口,语气十分疏离冷漠:“这是我夫人,你应该称她为世子妃或是宁夫人!”
楚晟只爽朗一笑,毫不在意道:“裴姑娘年轻貌美,又与我年纪相仿,叫一身姑娘也无可厚非!”
宁烨桁听闻此话,却是很奇怪地笑了一下,道:“我听闻北越一向十分尊崇旭帧文化,甚至不惜重金聘请了许多文人儒士来教学,我本以为北越一心仰慕我旭帧文化礼仪是真心实意的!”
楚晟不以为然,还十分振振有词道:“北越文化与旭帧文化各有长处,既是学习,自然是要学礼仪,而非这些繁文缛节!”
宁烨桁面上还是近乎冷漠般的宁静,连眼神也不曾波动一点,只似笑非笑道:“殿下若是要学旭帧礼仪便好好地学,这般毫不避讳地与已出嫁的女子攀谈亲近,便已是失了礼仪。”
楚晟奇道:“我们北越人向来直来直往,不喜绕弯子,在下觉得就算是已经出嫁的女子也有与其他男子说话交谈来往的自由,何况我们又没有做什么出格之事,世子未免也管得太宽了吧!”
裴亦姝被他们二人的争论闹得耳朵疼,只心平气和地冲楚晟道:“王子殿下,我们并不熟,我也无话要同你攀谈,就此别过!”
不待楚晟回话,裴亦姝又道:“还请殿下让一让,我们要进去了!”
楚晟并没有恼意,反而是换了一副笑脸,作了一个请的手势。ωωω.χΙυΜЬ.Cǒm
然而路过时,宁烨桁却斜睨了一眼楚晟,道:“不要再见。”
楚晟耸了耸肩,又对着裴亦姝的背影道:“我们很快又会再见的!”
裴亦姝一扬眉,还没说话,宁烨桁仿佛知道她要说什么,缓缓说道:“别理他!”
“我不是这个意思!”裴亦姝沉说道,“我觉得这楚晟当真有些奇怪,与我当时去青州路上所见的北越王子有些不同,说话打交道之时还是十分含蓄文质彬彬的,就算是骨子里有些放浪不羁,至少没有像现在这样不要脸面!”
宁烨桁道:“管他要脸不要脸,是狐狸总会露出尾巴来!”
狐狸?裴亦姝有些疑惑,不待思量,然而那边婚礼的仪式却是已经开始了,这些流程倒是与寻常婚礼没什么不同。
魏茵被喜娘搀扶着走到了正厅堂,陆江风则是在一旁接过红花绸子,两人一白一红莫名有些突兀。
而魏茵自然是没有盖红盖头的,面上看不出喜怒来,似乎是十分淡漠。
然而知道底细的此时都忍不住心怀同情,特别是平日里与其来往的世家小姐,这魏茵往日里趾高气昂,只会拿鼻孔看人,现在竟然沦落至此。
这样的闲言碎语还有很多。
至少宁烨桁此刻就在闲话:“这热闹好看么?”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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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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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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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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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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