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亦姝有些惊讶,暗理说李家出了这桩事,自然是无缘再与皇家结亲,她细细思量了一番,定然是因为太后的缘故,太后不可能眼睁睁地看着自个娘家从此没落,但她年事已高,已是有心无力,而当今皇帝又并非她所亲生,所以她是想要借三皇子之力为李家寻求一个庇护。
前世她已是见多了这些权谋斗争,料想太后如今地位能稳固不倒,必然是手中握有什么底牌的,只是前一世太后早已在玄隐寺遭遇暗害,所以她对太后了解不多。
若是李家与三皇子结亲,三皇子必然能得太后帮扶,这其中定然又会牵扯到许多利害关系来。
天底下没有不透风的墙,李家之事定是有所传闻,李家在朝中又多处树敌,若是有人借此机会斩断李家后路也未可知,还有三皇子对这李元华的态度如何也不清楚,裴亦姝总觉得这位三皇子也并非表面那般体弱多病,如此李元华背后的死因便也因此变得复杂起来了。琇書蛧
思及此,裴亦姝不由眉端笼上些许疑虑,出声问,“你查出来什么了么?”
“费了些功夫,已算是有了点眉目,具体情况比较复杂,一时之间解释不清!”宁烨桁语气十分平和,“倒是探听到一桩更有意思的事!”
裴亦姝心生好奇,不由正襟危坐道:“什么事?”
宁烨桁道:“这位安国公与当今皇后之间的关系,二人原本是青梅竹马,但是这位安国公少年时期也是位纨绔子弟,只知斗鸡走狗、与狐朋狗友成日鬼混,这当今皇后本是心高气傲之人,与此人自是争吵不断,后来迫于家族安排,便一气之下进了宫,没想到这位安国公还到圣上跟前闹了一番,最后是由太后出面才得以保全!”
裴亦姝仿佛觉得自个上一世算是白活了,光顾着处理朝政、拉拢朝臣,有关皇后的这种八卦她倒是头一回听声,不由凑近了一些道:“后来呢!”
宁烨桁微微抬眸看了她一眼,又慢悠悠道:“但李家好歹是武将世家,太后自然不想看到自个娘家从此败落,便将安国公送去了北疆战场,这位也算争气,立下了些许战功,但纵使功成名就,想要与佳人再续前缘已是不可能,便也只能另娶他人了……”
裴亦姝听得倒是也认真,没想到这位安国公与当今皇后还有这样一段风花雪月的故事,她现在有些怀疑这位安国公与魏虎勾结的目的,难道是为了皇后?
宁烨桁见她眉头微蹙,不知是在想些什么,不由伸手轻抚她的眉心,“夫人这是在感同身受?”
“难道为夫让你不满意了?”宁烨桁似在沉吟,不过片刻又忍不住开始胡言乱语起来:“夫人难道也是负气嫁我?”
他越想越不对劲,脱口而出道,“你不该对这李穆严有什么想法吧……他所行之事虽是愚蠢至极,但到死的那一刻竟还惦记着你!”说到最后一句,宁烨桁不自觉咬紧了牙关。
裴亦姝有些错愕,李穆严对她确实有意,当初有一段时间她还将李穆严当作了合适的成婚对象,既可以保全裴家,又能躲避二皇子的觊觎。
只是没想到他竟会被安国公牵连利用,与反贼勾结在一起,最后还成了李家的弃子。
“你当真对他有意?所以成婚当晚不惜下药谋害亲夫?”
宁烨桁见她不语,心中一时竟猜忌更多,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出来心头这股子醋意。
裴亦姝回神过来,觉得他甚是离谱:“那不是谋害,再说我与李兄清清白白,天地可鉴!”
宁烨桁看了她一眼,继续翻旧账道:“如此说来,裴姑娘还为了他对我摆过脸色,他身体不适,你还亲自上门给他看诊开药,当真是费心劳力了!”
裴亦姝盯了宁烨桁一阵,他这是吃醋了么?怎么有些不像他的作风,她不由伸手去探他的前额。
“你没生病?也没吃错什么药?”
宁烨桁眼前一黑,只一把捉住她的手,道:“往后不许你再提他?”
裴亦姝挑了挑眉,语气平淡,“是你提的他?”
眼前女子眸色清澈,颜若朝华,宁烨桁晃了晃神,他一向是喜怒不形于色,但在她面前时却是无处可遁形。
他定了定神,随即莞尔道:“还有一桩或许你会感兴趣的事,陆江风和魏茵的婚期也定下了,因为是续弦,婚礼不打算大操大办,但该走得流程还得走,陆家派人送了请柬来!”
说话间,宁烨桁已将一大红的请柬拿了出来。
裴亦姝有些诧异,先前听闻北越王子与魏茵退婚,她还有些担忧这位会继续祸害她的兄长,打开请柬确认之后,既松了口气,又觉得这位平荣郡主还挺惨的。
没想到竟然兜兜转转还是没有逃离这陆江风的魔爪。
“天色尚早!”宁烨桁似随口道,“现在天气也还不算太冷,我们出去走走如何,你若是觉得冷我让人给你备好暖炉!”
裴亦姝有些疑惑:“你不是说你还要处理公务?”
宁烨桁理所当然道:“偶尔偷个闲也无妨!”
裴亦姝想了想,还是点头应道:“正好我去叫上阿九,陪她去挑挑话本!”
宁烨桁上前一步拉住她的手道:“阿九正忙着给金陵念话本听,你去叫她不是正好扰了二人的清净么?”
裴亦姝面色一动,似乎犹豫,宁烨桁又添了一句,“车马已备好,你赶紧收拾一下!”
东街一酒楼雅间
裴亦姝看着一桌的美食佳肴,“你带我出来就是为了吃饭?”
“这酒楼新开的,布置精美,菜馔美味,夫人应当会欢喜!”宁烨桁说着给自个倒了一盏酒,端起酒盏边饮边看她。
裴亦姝向来是对美食没有抵抗能力,当她吃饱喝足后,仍然见着宁烨桁端着酒盏看她,只酒盏里的酒已添了数回。
裴亦姝有些不解其意,总觉得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只直言问道:“你盯着我干什么?”
“淼淼含秋影,迢迢起夕阳……你何时才能记得我?”宁烨桁已是有了醉意,面上酡红一片,手中酒盏亦是摇摇欲坠。
他说得话有些含糊不清,千钧一发之际裴亦姝倒是接住了险些落下的酒盏,她微笑着,眼睛转向窗棂,“你醉了,我去把窗户打开透透气!”
方才行至窗边,裴亦姝便感受到身后有一个东西圈了过来,她有些猝不及防,不知何时宁烨桁竟行至她身后,将她整个人圈进了怀中,紧接着宁烨桁整个人便靠着她的身子滑了下去。
裴亦姝反应十分迅速,赶紧将人给捞了上来,却不料他竟贴着她的脖颈蹭了过来,唇畔还沾着的美酒的湿意。
她浑身一颤,小声嘀咕道:“这就是你说所说的千杯不醉……”
“你站得稳么,别摔倒了!”裴亦姝有些吃力地扶起他。
“夫人,我是不是对你还不够好?”宁烨桁忽然抬头,醉眼迷离地看向她,“我在想……我是不是应该对你更好一些?”
裴亦姝一愣,她垂下眼眸,似是十分诚恳道:“别太好了,我怕届时不知该如何抽身了……”
话未说完,裴亦姝只觉得肩头有些沉,宁烨桁已是昏睡了过去。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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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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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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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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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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