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月蓉吓得浑身一抖,直直地跪在了地上,这还是头一回见着老太太对她这般生气,就算以往她犯下大错,也不曾见老太太这般。
裴亦姝此时正站在一旁,她想着自个祖母年轻时便是个甩大刀的女中豪杰,这脾气也是十分火爆着急,正是她正是在气头上,此时去劝未必管用,只能先等一等,待老太太消气了再劝不迟,裴亦姝觉得这裴月蓉忽然回府定是有什么事儿,绝对不是因为挂念祖母,前世祖母就是被这裴月蓉给害死的。
然而先前裴月蓉勾结假的金太医给祖母下药的事儿被她撞破,祖母顾念着那点子血脉亲情,才未将此事戳破。
这裴月蓉应该还是不知他们已经知晓了她所做的那些龌龊事儿,才会恬不知耻地上门来。
裴云光看着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裴月蓉,他对这位二房的庶妹了解不多,但只其不是什么善茬。
刘嬷嬷已经跟了进来,见状有些担忧地皱了一下眉,正要出声劝两句,裴亦姝先开口了:“祖母,您消消气,您不是常说儿孙自有儿孙福,有些人有些事您管不了,就随她去,可千万别再白白气坏了身子!”
她一边说,一边朝跪在地上的裴月蓉瞥了一眼,虽然半个字没提裴月蓉,可这话里话外的意思已是昭然若揭了。
裴月蓉意识到她的目光,顿时便是觉得气不打一处来,眸色幽邃,这裴亦姝凭什么在此教训她!
以往她在裴府的时,遇见什么委屈,从来都是不声不响的,这裴亦姝还真是当她性格怯懦好拿捏。
现在,就算她只是二皇子府里的侍妾,但是终究是有二皇子这个靠山,只要二皇子争口气,她便是能当上皇后,将这些人死死地踩到脚底下。
裴亦姝见她隐忍的模样,忍不住有些想笑,这裴月蓉野心太大、妒性太强,她这人活得也不轻松。
裴月蓉低头思索了一阵,忽然抬起头来,神色坦然与裴亦姝四目对视。
反正她总归是要同裴亦姝撕破脸皮的,现在她都已经嫁到了二皇子府上,不应该再顾忌她了,也不用看她的脸色。
裴月蓉自认为自个就是天生的富贵命,是注定要成为天下最尊贵的女人的,她不能在气势上输了裴亦姝。
“姐姐,何苦要这般说,这自古女子嫁出之后,这只有嫁了人之后才知人情冷暖,而你的夫君是人是鬼也才会有所分辨,届时应验到姐姐身上,姐姐或许就会明白了!”
“裴月蓉,你给我住嘴!”方老太太气极地直呼其名,她这话摆明了就是在咒人,再想起她从前的那些所作所为,对她的那点子怜惜此刻已经被怒火所取代,“你还执迷不悟,现在竟还咒你姐姐了!”
正所谓“债多不愁”,裴月蓉似乎也完全放开了,她泪眼朦胧,一脸无辜地说道:“祖母这话是什么意思,就准姐姐说我,我就不能说姐姐了……我何错之有?”
“祖母,我已是知道您的心思,您别再说了。”裴月蓉带着哭腔,泪水顺着脸颊滑落,作出了一副饱经摧残的白莲花模样来,“这都怪我,都是我的错,我只是二房庶出的女儿,在祖母眼中就是上不了台面的,姐姐也不喜欢我,我都清楚!”
她说着站起身来,“好……你们都不待见我,我走便是……只是我也算是裴家血脉,既然要断,也要断个清楚明白!”
话说到此处,裴亦姝才隐隐约约地察觉到了这裴月蓉果真还是有其他的目的。
“裴月蓉,你到底在胡说些什么?你在二皇子府里受了虐待大骂,倒是回娘家来撒气来了!”裴云光蹙眉看着她,神色严肃道:“大家不过是关心你而已,你非要将事情闹成这样么,今日是你姐姐的大好日子,你却是出言不逊,撒泼打滚,与市井小妇有何出入!”
此言一出,仿佛是刺痛了裴月蓉,因为是庶出,她在这京中世家贵女的圈子里才会抬不起头来,而现在她成为身份低微的侍妾,这裴云光竟骂她是市井小妇……
她到底是哪点比裴亦姝差了,为什么所有的人都向着裴亦姝说话,为什么她一生下来就是裴家嫡出的姑娘,而她却是身份低微。
“哥哥,你这也是在嫌弃蓉儿么?”裴月蓉看着裴云光,忽地笑了,“是了,你们都看不起我,嫌弃我……如今我们二房只剩下我和我娘了,何不分了家,往后大家也正好眼不见为净!”
“荒唐……”方老太太听了这话顿时震怒不已,直接起身一掌直接拍在了桌案上,桌案上的杯盏也跟着跳了跳。
“自打开国立朝以来,我们裴家就没有分家的先例,如今到了你这儿来了,你既然想要坏了祖宗的规矩!”
方老太太因为太过于激动,紧跟着咳喘起来,裴亦姝赶紧过去将人扶住,帮着老太太递茶顺气,这才冷眼看着裴月蓉道:“裴月蓉,别给你三分颜色你就要开染坊,就是要分家,也轮不到你来,你什么身份地位你自个当真是不清楚么……你今日若是再胡言乱语气我祖母,我绝对不会轻饶了你!”
“姝儿,别再同她说了!”方老太太已经是渐渐平复下来,她看着裴月蓉,声音平静道:“你到底是个怎么意思,你直说,若是说得在理老身便依你的意思,若是不在理,从今儿起这裴家你就别想再踏进一步了!”
裴月蓉倒是愣住了,此番她还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方才说要分家只是她一时逞口舌之快罢了,若是真要分家,她到底是一个已经嫁出去的人,也没有什么正当理由。
她思索了一阵,道:“蓉儿自知祖母不喜蓉儿,但蓉儿这些年来同姨娘流落在外,好不容易得以认祖归宗,如今祖母既然不愿意要我,但我总归得为姨娘谋一条生路,让她后半身有个依仗……”
裴亦姝出言打断她道:“说重点!”
裴月蓉道:“如今我父亲不在了,二房无嫡母,又无儿子承接宗祧,若是分了家,这二房的家产自然是应当留给姨娘和我!”
方老太太揉了揉眉心,裴月蓉这丫头,是愈发不好管教了,现在仗着有二皇子撑腰,亦是愈发猖狂起来了,就说今日好不容易回来一趟,却是偏偏挑在姝儿的大好日子来闹事,这一出只怕是要闹得阖家都不安宁,先前老太太不追究她所犯下的错事,便也是想着她就要出了裴府,也掀不起什么风浪。
现如今这裴月蓉出了府了,反倒是有恃无恐了。
裴亦姝忽然笑了,“妹妹当真是算打精细,可惜你却不知我朝律法,户绝财产,无同宗应继者,方才由所生亲女承分三分之一,姬妾无继承之权,若是你分走这三分之一的家产,柳姨娘也必须跟你走,既然你口口声声说是为了给姨娘后半生着想,大可以去问问她的意思!”ωωω.χΙυΜЬ.Cǒm
裴月蓉不动声色地立在原地,眼下二皇子府正是差钱的时候,只要她能分走三分之一的家财,便是可以解救燃煤之急了。
往后待她发达之时,一定会让他们好看。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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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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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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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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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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