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烨桁似乎是颇为同意地点了点头,“既然都到了地儿了,我们先看看热闹,至于他,先关他一阵子!”
看热闹?裴亦姝巡视了一番在院落中巡视的山贼,道:“你打算怎么做?”
宁烨桁挑眉笑了笑,“先进去再说!”
二人已是神不知鬼不觉地潜行到院墙南面,方才跳下墙头,宁烨桁便如同鬼魅一般蹿出,直接将不远处的两名带着斗笠的男人击晕了,然后拖到了一处偏僻的屋子里。
裴亦姝和宁烨桁再出来之时,已是换了一身衣服。
“我们现在去何处?”裴亦姝压低了斗笠细声道:“我给他们喂了药,没有几个时辰该是醒不过来。”
“去正房那边!”宁烨桁唇线微扬,道:“有进步,倒是学会给人下药了!”
裴亦姝:“?”
这院子四周十分黑暗,只有正房燃了灯,有隐隐光亮从窗户透出,偶尔还能听见一阵呜咽哭声。
裴亦姝思索着说道:“前面就是严老太太的居室,明显戒备格外森严,你说这贾金海是不是将严府的主人和下人分开关住……”
话未说完,却是忽然被一声喝斥打断了,“你们俩个,不好好站岗放哨,胡乱走动什么?”
裴亦姝将帽檐压得更低了,只露出下半张脸示人,还未及开口回话,那人又满脸狐疑道:“我怎么觉得没见过你们俩个?”
他一边说话一边打量了他们一番,“你们俩个叫什么名字?”
恰时房门忽然被猛然撞开,有人呜咽着从屋内探出了半边身子来,嘴里直呼救命。
一阵凌厉的刀光闪过,有人从屋内追出,长刀架在了地上之人的脖颈上。
地上之人当即痛苦求饶:
“我不是故意的,两位爷……求求你们别杀我……”
“罪业是他们造的……我什么都不知道,什么也没做,真不关我的事儿!”
……
方才还在打量裴亦姝二人的那人瞬间眉目倒竖,瞪着眼睛训斥道:“你们是怎么看人的,被绑成了这样还能让人给拱出来。”ωωω.χΙυΜЬ.Cǒm
从屋内追出来的那两位垂下了头,不语。
裴亦姝瞥了一眼地上被捆得像蚕蛹一样的女人,立时便认出了此人是严树珊,她此时正浑身打颤,连求饶的声音都带着颤音,看来她的猜想没有错,贾金海确实是将严家主人关在了这间屋子里。
此时屋内一道女声冷冷响起,“将人拉进来!”
这道声音……裴亦姝总觉得十分地熟悉,似乎在何处听过……难道是柳烟?
在那道门即将关住的时候,裴亦姝跟着挤进了屋内,而宁烨桁来不及多想便是已经跟了上去。
“哎……你们干什么?”
先前在屋外质问他们二人的那人的声音已是随着门再度关上而消陨。
那道女音再次响起,“将人拎到我跟前来!”
当看清了那道声音的主人时,裴亦姝瞳孔跟着微颤了一番。
贾灵儿?她怎么会在此处?她不是失忆了么?
眼前的贾灵儿几乎是与从前判若两人,她已是消瘦了许多,面色亦是寡淡漠然,全然没有以往的活泼灵动。
历经前世的悲惨遭遇,裴亦姝十分理解她这样的状态,若是她恢复了记忆,得知家里遭遇了这般变故,总该是会有所变化的。
贾灵儿走到严树珊面前,忽然一下捏住严树珊的下巴,面色扭曲道:“你竟敢想着逃跑?”
严树珊已是被吓坏,已是忘记了哭泣求饶,只愣愣地抽泣着,而地上的严家人再度惊惧地缩在一起。
“全给我好好跪着!”贾灵儿忽厉喝一句,尖锐的声线宛如刀刃划过一般,她的手中也不禁不使了几分力,几乎将严树珊的下巴捏变形。
严家人皆是瑟缩着跪在了地上,除了严老太太以外,没有一人敢为严树珊求情,恐惧的泪水从她面庞上流落而下,她却是不敢随意叫出声来。
贾灵儿不知何时取出了一把精致小巧的剔骨刀来,“贾府的账我就先从你身上算起!”
看着明晃晃的刀刃向她伸来,严树珊再也镇定不下来了,撕心裂肺地哭喊了起来,然而方才喊了两声,便是被贾灵儿用刀柄塞住了嘴。
严老太太见状,知晓这贾灵儿当真是要动真格的了,亦是吓得六神无主,跟着哭喊道:“姑娘,求你放过树珊吧,她是无辜的,她什么都没做!”
裴亦姝却是对严家人同情不起来,这等血海深仇,旁人是无法感同身受的,她认为贾灵儿若是在失去理智的状态下,无论做出什么极端之举皆是合乎常理的。
一旁的宁烨桁却是一脸云淡风轻的模样,他甚至是朝裴亦姝微微倾斜了一番身子,小声道:“这出戏还不错吧!”
裴亦姝暗暗对他翻了一个白眼,也不知这厮有没有心,他还真是来看戏的。
然而贾灵儿只用刀背拍了拍严树珊的脸,便是转头望向了佛龛上供着的弥勒佛像,眼眶微红,语气却依旧冷冽冷淡:“还真没有想到这尊水晶弥勒佛像竟会让老太太你这么宝贵!你只当是你那儿子送你的吧,却是不知它的真实来历!”
弥勒佛像?裴亦姝自然是记得这尊佛像,这佛像通身呈现出紫红色,确实算是上好的水晶佛像。
“让我来告诉你们真相吧!”贾灵儿嘴角带了几分嘲讽似的笑意,“我娘亲亦是信奉神佛之人,这紫晶佛像里装着的是我已故娘亲的骨灰,我娘亲过世之后,我父亲便是日夜思念成疾,花了重金请来高僧加持并将我娘亲的骨灰装进了这弥勒佛像中,每日上香祭拜!”
此话一出,众人皆是愕然不已,连同裴亦姝都被惊住了,她扮作大夫之时与这老太太打过两回交道,这老太太回回皆是在忙着抄经诵佛,足见其对佛神的虔诚信奉。
而这尊弥勒佛像既是被摆在了佛龛上供奉着,严家老太太必定是会日夜虔诚跪拜,只是她也没有料到这老太太日夜跪拜的竟然会是贾灵儿母亲的亡灵。
或许冥冥之中这也当是一种赎罪罢。
贾灵儿说话间已是向摆放佛像的位置走去,她伸出手指仔细摩挲着那尊弥勒佛像,随后转身道:“现在你该是明白了这些日子你日夜跪拜的,是我娘亲的亡灵……不过你确实是该跪,你们严家人都该跪,不光是向我娘亲,还有给我贾府上下一百多条亡魂!”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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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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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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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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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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