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转过头正见楚稚带着他剩下的人马追赶了上来。
再一次地,将她重重包围住了。
裴亦姝心下了然,如今左右都有楚稚的人,皆是手挽长弓,而她不仅是势单力薄,在他们面前又是赤手空拳,是没有再突围而出的机会了。
楚稚微喘着气,一手控马,一手胡乱抹了把自个被刺痛的咽喉。
他低头看了眼手心染的血,嗜血一般舔了舔掌心的血,然后再缓缓抬眸,宛如毒蛇吐信般盯着立在崖前的女子。
山风吹拂而过,衣袪翩飞,眼前的女子仿若仙姝一般,精妙无双。
楚稚看的心头痒痒,狞笑道:“天助我也,你逃不了了,乖乖的束手就擒罢!”
话音方落,这时天空中轰隆一声巨响,一道绚丽的闪电划破黑色的夜空,不过须臾之间便下起了瓢泼大雨。
大雨浇灭了山火,很快整个天地都处于雨水之中,风雨肆虐,连人影仿佛都模糊了几分。
裴亦姝的浑身都已是湿透,发丝紧紧贴在脸颊之上,让她的身影看上去有几分略显单薄的。
“抓住她,让她跑了,你们也别想活了!”
言罢,便即刻冲出几个身材异常魁梧的彪形大汉,直接往裴亦姝的方向扑去。
他们的速度十分快,然而裴亦姝躲避的也十分迅速,她单薄的身影犹如鬼魅一般在雨幕中灵活的闪现着。
然而裴亦姝却并不觉得轻松,湿透了衣裳紧紧地贴在她的身上上,让人有一种犹如背负了千斤的重担一般。
但她却不敢有一丝的松懈,不若便会落入这伙人手中。
又是一道闪电划过夜空,照亮了不断躲闪的那个单薄身影,她面容白皙,眉头微微蹙起,眼尾微微泛着红,一双眼眸清亮至极,却透着一股坚韧不屈的意味,让人看上一眼就难以轻易忘掉。
楚稚的眼珠子始终是黏在她的身上,即使在这漆黑的夜里也会让人眼前的女人似乎在散发着光芒一样,他觉得此刻的女人就是是一个急眼的小白兔,被逼急了才会咬人。
他甚至已经忘记了自个差点便在这“小白兔”手中丧命,他现在唯一的想法便是将这只小白兔捉回家,关在笼子里好好欣赏个够。
他的想法太急切了,直接挽弓对着那还在四处扑棱的“小白兔”射出了一箭。
裴亦姝后腿一阵剧痛,单膝跪在了地上。
楚稚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神情之间愈发地兴奋了,“赶紧抓住她!”
裴亦姝挣扎着起身,然后咬着牙向前崖边狂奔而去。
她方才就已经将周围的环境观察的十分的仔细了,他们所在的崖边似乎是在一个山涧之上,由于夜里太黑,她开始并不是很确定,也是由于今夜暴雨的缘故,她才听见山涧之中传来的阵阵流水声。
到了崖边,她还是心惊胆战地看了一眼身下这陡峭的崖壁,终是毫不犹豫地纵身跃下了。
“赶紧抓住她——”
楚稚几乎是目眦欲裂地吼出这一声来。
然而待他纵身扑来之际,裴亦姝早已消失的无影无踪。
楚稚心头涌上无尽的失落和愤怒。
再一次,就要到手的猎物从眼前消失了!
他疯狂地用刀砍着崖边的石头,似乎是在发泄一般,刀刃于崖石碰撞,发出“锃锃”的声响。
雨水顺着他的脸颊流落而下,额上伤口的血迹早已被冲刷干净,他一双紫眸变得赤红,几乎迸射出火光来。
他静静攥着刀柄,恼羞成怒地在崖上来回走了几遭,突然发令道:“你们都给我下去,务必要将人搜到,她受了箭伤,就算活着也逃不了多远!”
楚稚稍微停顿了一下,“若是死了,尸体也务必给我找到!”
狂风掀起他的衣袍,如同他一颗郁躁的心,楚稚从来没有感受到这般挫败过,他想要的东西从来就没有得不了手的,他恍若已然疯魔一般,眸中溅射出嗜血的凶光来。
但是现在风雨大作,崖壁定是十分光滑的,然而他们身上又没有带攀岩的绳索,若是徒手从山崖下去,只怕失足跌落的风险十分巨大。
他们虽是楚稚的手下,却是不想为着无意义的命令去送死,众人面面相觑了一阵,最终领头的大胡子壮汉上前了,只噗通下跪:“还望殿下三思,这青木崖情况复杂,何况这风雨这么大,这旭帧女人已是落崖多是没有生还的希望了……就算我们下去搜寻,也改变不了这结果,万一旭帧的人马再追上来,谁人护着殿下您!”
他说着又开始砰砰磕头,“我哈达并非是贪生怕死之徒,跟着殿下出生入死这么多年,殿下该是通晓我的心思!”
见着哈达这般,身旁另外几人也迅速反应过来,纷纷下跪恳求起来。
见着哈达手臂上还有一块掉在外面的皮肉,楚稚忽然想起他为救自个在黑熊掌下受了伤,一双血红的眼才渐渐恢复正常。
楚稚攥着拳头,有些不甘地看了看崖底,在心头犹豫了半响,才咬牙回了句“走”。
众人皆是如释重负地暗暗松了口气,然后赶紧从地上爬了起来,仿佛是害怕这楚稚会反悔似的,转眼之间便迅速集合好了人马。
然而这时,却听见了一阵铿锵的马蹄声奔袭而来,声音响亮而有节奏。
再看已有一大队人马从雨幕走走来了,想来是由于突然下了暴雨的缘故,所以他们才没有察觉出来。wWW.ΧìǔΜЬ.CǒΜ
“不好,是旭帧人……”
在最前方的那人话还未说完,便被一只箭矢贯穿了心脏,马匹也跟着受了惊,马蹄翻腾之际,被射中的人从空中被甩出了几丈远。
然而众人还未反应过来,又有两名骑马的同伴从马背上一头栽倒了下来,众人这时才意识到浓烈的危险气息。
哈达赶紧抽刀护在楚稚身前,喝道:“保护殿下!”
渐渐的来人愈发清晰了,不过转眼之间便到了跟前。
最前头的那位生的俊美无梼,饶是女人见了便会喜欢,男人见了亦是会妒忌或是欣赏。
但此时他的俊容已被冷肃的眉目压制住了,于其对视上一眼,便会有一股彻骨的寒意袭击而来。
哈达已经认出了此人是谁——宁王世子。
哈达已是年近中年,在刀口上添了半辈子的血,十年前呲枯林一战中他曾与西南宁王爷交过手,至今他腹部还有一道狰狞的伤疤。
若不是当时出了紧急情况,他该是在这王爷手底下丧命了,所以他对这宁王爷印象尤其深刻,眼前的青年眉眼之间实在是与他太像了。
再根据他们打探而来的消息得知这宁王世子一直潜伏在青州,便已是彻底确定了。
凭借直觉,哈达觉得眼前的人定是不好惹。
他正掉头想要跟楚稚汇报情况,却见其脸色倏然一变,无尽的仇恨冲出了眼眶。
“魏景离——”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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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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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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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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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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