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亦姝眸色深沉地查看着他的状态,这一回他的状态虽没有上一回糟糕,但同样是很严重的情况。
她还发现他身上有几道刀剑伤口,瞧上去是新伤,伤口并不深,应该是和土匪缠斗时被刀锋刺伤的。
裴亦姝帮他上了药,正欲去外面看看药煎好了没,便又绕过屏风走出去,却撞上了白菱。
白菱咳咳两声,然后将手中的药碗递了出去,便风一阵似地‘逃’了。
她有这么可怕吗?
裴亦姝有些不明所以,由于心系宁桁桁的寒症,便也没有过多计较。
帮宁烨桁喂药的时候,她真的有些崩溃了,药汤没喂进宁烨桁口中,反倒全沿着他唇角流下,又从他修长的脖颈之处滑下,最后蜿蜒至他的锁骨处滴落在水中。
裴亦姝咽了咽口水,尽量将视线落在他的唇边,一边帮他喂药一边眼疾手快地拿帕子拭净溢出的药汁。
如此反复几次,汤药没喂进去多少,反倒都流入浴桶中去了,裴亦姝有些气馁了,她俯身在他耳边道:“宁烨桁,你要是能听见我的声音,就乖乖喝药好么,汤汁都全洒了?”
言罢,她又暗暗叹息一声,自个这是在说什么傻话呢?若是能听见她说话,也不用她来喂药了。
“算了,上辈子没欠你,就当是这辈子我欠了你!”
一句话说完,她眼角余光忽然瞥见宁烨桁的眼睫眨了眨,一双清菱的黑眸正撞入她的眼里。
如此近距离看他,裴亦姝耳根忽染薄红,她迅速抬头,后退一步,却没注意到地上的水渍,脚底一个打滑,整个身子重心都往后仰倒了。
眼见着要和地面来一个亲密接触,下一瞬却被人捞进了怀里。
意识到一阵温热,裴亦姝微微颤动着眼睫,却见自个的脸贴在宁烨桁的胸膛上。
裴亦姝有些尴尬地从他怀里挣脱出来,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个手头少了些什么?
“药呢?不会是全洒了吧!”
“你说的是这个么?”
宁烨桁说完话又举起药碗喝了一口,艰难地咽了下去,然后却孩子似地将药碗塞到了裴亦姝手中,“不喝了,太苦了!”
裴亦姝拿眼瞪他:“你确定不喝?”
她发现这厮多少有些不知好歹了,他们忙前忙后地帮他熬药,他竟然说不喝了。
未等她发作,宁烨桁面上便浮起了一个笑脸,乖乖巧巧地接过药碗道:“自然是要喝的!”
他将碗里的药一饮而尽,露出了一个苦不堪言的表情后,然后又将药碗随手置于旁边的木凳上。
裴亦姝还未反应过来,一股苦涩的味道便从唇齿间度了过来,裴亦姝睁大了双目,习惯性地伸手抵制他。
当她触摸到宁烨桁结实有力的胸膛时,这才想起来宁烨桁是裸露着上身的,一时之间她真不知道手该往哪儿放。
见裴亦姝似乎放弃了抵抗,宁烨桁双手捧着她的脸,变得愈发肆无忌惮起来,直到唇齿之间的苦味渐渐淡去,属于他的气息渐渐展露了出来。
良久以后,宁烨桁放开了她,只微微喘着气,又轻轻地整理她额前的碎发,道:“姝儿,辛苦你了!”
“突然说这个做什么?”裴亦姝的视线迅速移开,“外面天该要亮了,你赶紧吃点东西,再好好休息一阵!”
宁烨桁一手摩挲着她的脸颊,一边目光温柔地看着她道:“明天我们就要出发了,还有一些事儿需要整理,我得先去忙了!”
裴亦姝抬眸看他,诧异道:“这么快?那贾灵儿怎么办?”
宁烨桁向她投来一个让她安心的眼神,道:“你放心,此事我自有安排!”
“你要去哪?”裴亦姝有些担忧地追问道。
“就这么舍不得我,往后我们成婚了还不得天天黏在一起?”
宁烨桁笑了,连眼角眉梢都是笑意。
裴亦姝冷眼横了他一眼,道:“谁要跟你开玩笑,你愿意去哪便去哪,反正是没必要同我说的!”
宁烨桁见她面上似乎染了薄怒,又赶紧哄道:“我不去哪,就算是要去哪儿我也得带上我们的小神医……”
见他又开始说些不着调的话,裴亦姝直接打断道:“我要去看看贾灵儿的伤势,你有什么事儿就赶紧去忙吧!”
能正常进食后,贾灵儿的伤势好得更快了一些,她的脑部本来是受了重创,但由于这两日只躺在床上,睡时多醒时少,修养的好,也再没刚醒来时候的疼痛眩晕感了,与人说话都清明了不少。
裴亦姝检查了一番她身上的伤势,骨折之处也愈合了,身上被刮蹭的伤口也已经结痂了,原本被撞得红肿之处也消了肿。
经过这几日的折腾,贾灵儿还瘦了一些,脸庞轮廓到愈发清晰了。
自然小姑娘最在意的肯定是脸容,裴亦姝细细查看了一番,她脸上的伤口的结痂已经在渐渐脱落了,便交待道:“别乱碰它,待会儿我写一张药方子给你,届时等结痂脱落完后熬成糊再敷在脸上即可,平日里注意忌口,不出小半月便能完全恢复了!”
贾灵儿听了喜出望外,感激道:“谢谢你,等我想起了我的家人和以前的事儿,一定让我爹给你一大笔银子!”
裴亦姝:“……”果真是富商的女儿,连感激人的方式都别具一格。
只是可惜她与她的家人恐怕是很难再相见了!
裴亦姝垂下眼眸来,眼下贾府被灭门的事儿还不能让她知道,对她身体恢复也不大利。
“再修养几日你便能正常下地走动了,往常交代你的自个多注意,有些事实在是想不起来便别勉强自个……”裴亦姝说着停顿了一番,“还有头上的伤口还未完全痊愈,记得让人按时帮你换药!”
贾灵儿虽是暂时失去了记忆,但是她不傻,她已经从裴亦姝话里听出了其他意思,抬头看裴亦姝道:“你们要离开这儿了吗?”
这两天贾灵儿身体逐渐稳定了下来,她也暗暗思考了许多事,虽然她现在连自个是谁都不知道,但她知道裴亦姝他们对自个是没有恶意的,还救了她,原本素不相识的人能够这般照顾她,她本应该很感激的。m.xiumb.com
只是现在一遇见离别这个话题,贾灵儿无论如何也高兴不起来。
碧桃见着眼下这般气氛,便是明白了自家姑娘要准备继续赶路了,她也不知该怎么说才好。她起初对贾灵儿只是有些同情的,但这般与其朝夕相处了两日,碧桃觉得其实贾灵儿还是个不错的人。
贾灵儿虽说身体状况不太好,见人却常是笑的,还会很有礼貌地感激她,除去那回她见到自个的脸一时失控之外,也没给她找什么麻烦。
眼下都要离开了,裴亦姝也没打算隐瞒她,直接道:“我们确实是要离开了,今日我们会想办法联系上你在这里的亲属,相信她会好好照顾你的!”
“我在这里有亲属?难道我也是这儿的人么?”贾灵儿有些惊讶,又有些不解道:“那我都躺在这药馆有好几日了,怎么也没见他们来看我!”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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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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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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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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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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