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宁烨桁从怀里掏出一块巴掌大小的令牌,将它递给白菱,又撩开车帘低声交代了两句。
白菱应声去了。
春寒是被俩个小吏‘请’过来的,那留着两撇胡的城关小吏点头哈腰道:“实在不知是公子,小的有眼不识泰山,冒犯了,这就打开城门!”
宁烨桁只低低地‘嗯’了一声,便再无说他话。
马车继续辘辘走过,宁烨桁仍旧是端坐如钟,似乎方才什么事儿都未发生过似的。
进了城后,裴亦姝忍不住问道:“你方才拿出来的是什么令牌?这人怎么喊你公子?”
宁烨桁如无其事地回道:“在那魏举身上搜到的!”
“你是说那淫贼?”裴亦姝有些惊讶道:“不过你怎么知道这些小吏会认这令牌······”
这伙子人不会是将他认作了魏举吧?
宁烨桁:“猜的!”
裴亦姝:“……”
进了城后,众人寻了一处客栈落脚,整顿好人马,第二日一早便继续出发了。
梁城并不大,不到一炷香的时辰,马车已经出城。
出了梁城后,路上变得愈发萧条了,现在虽是已过夏至,却还未到孟秋时节,城外官道两侧的夹道胡杨树都只剩下光秃秃的枝丫了,若细心一些地还能发现有些树被剥了皮,整个树干都干枯了。
倒是有了马车来往,只是罕见,裴亦姝在车窗边看着眼前萧索的景象陷入了沉思,目光直视前方似乎没有尽头的路。
不知还要多久才能到清平城?裴亦姝心绪被风吹乱,正发着呆,这时候忽然从后面急驰来一辆马车。
裴亦姝微微探出头去看,只见那马车由四马所拉,速度飞快,马蹄声如同鼓槌一般。
在那马车将要逼近之时,裴亦姝不动声色地坐回了身子,然而两车却发生了一些轻微的碰撞,而那马车主人似乎丝毫不在意一般,径直往前冲了出去。
裴亦姝暗暗打量着那前方飞驰的马车,车厢通体暗漆红色,四周都被封的严严实实的,车身驶过之处尘土飞扬。
裴亦姝不着痕迹地将帘子放下,心中暗暗思忖起这辆奇怪的马车来,车上并没有其他特殊标志,让人看不出来历来。
但现下气候还热着,这人倒是用暗沉的毡帘将车身给遮了个密不透风,着实是十分可疑。
裴亦姝想着或许是害怕被匪徒给盯上,纵使是这般也该带上几个随从才是,这样神神秘秘的不该是要惹山匪眼么?
裴亦姝最后只得出一个定论,此人身份一定是特殊,亦或是马车里藏了什么秘密,所以才会这般隐秘。
宁烨桁见她心下犯疑的神情,不由开口问道:“你在想什么?”
裴亦姝一愣,下一瞬,又回道:“没什么,恐怕是我多心了!”
马蹄踏地飞驰,不知不觉已经到了傍晚时分,人马困顿,众人远远见着半山腰处有一道观,便打算就在那里歇个脚。
太阳落山以后天黑得很快,马车走了大概有一炷香时辰才到了道观所在的山底下,而前方便是一个废弃的官道驿站。
只是天有不测风云,前方领路的人马被绊马绳给绊倒了,车夫迅速勒停了马匹,前蹄飞扬,裴亦姝的身子跟着车厢一齐往后倒了去。
宁烨桁单手揽住了她的腰身,又用另外一只手撑住了车壁。
裴亦姝感谢似地看了他一眼,好不容易稳住了身子,马车又发生了一阵颠簸,她发现整个车身都往右边倾斜了下去。
她明白一定是马车的车轱辘出问题了。
这一系列事情发生的太迅速太突然了,由于夜色浓重,后面赶来的马车又没有控制好速度,如此下去两匹马避免不了相撞,驾车的车夫想要赶马避开,只得从裴亦姝所乘坐的马车旁侧移过去,却不料两辆马车的车轱辘猛然撞在了一起。
众人下车查看,只见两车的车轱辘都歪在了一边去,春寒所坐的马车连车轱辘都裂开了缝隙。
众人只能将马车赶到山脚下的驿站附近修整。
天已经彻底黑下来,四周只剩黑魆魆的影子,什么也看不清楚,只看的见半山腰有隐隐的光亮,似乎就是那道观里燃着的灯火。
一行人就地生了火照明,而火堆的火只照得亮脚下方寸之地。
这样的地方怎么会有绊马索?裴亦姝在心中暗暗思索着,会不会与先前遇见的那辆可疑的马车有关?
裴亦姝越想越觉得可疑,她向众人说出了自个的想法。
白菱道:“那辆马车是不是四驾,周围还用布遮盖的严严实实的?”
“不会是这马车的主人特意给我们下的绊子,不若这绳索怎么唯独拦住了我们!”春寒思索着说道:“不若便是在前面那辆马车经过之后才下的绊子……”
白菱笑着对春寒道:“看不出来嘛,你这脑袋瓜子还有灵活的时候!”
裴亦姝疑惑道:“可是给咱们下绊子的缘由是什么,若是山匪劫财也该要在咱方才人仰马翻之间趁火打劫,可是现在连个人的影子都没看见,这倒是也不像劫匪的作风!”
宁烨桁站在离火堆不远处,跳跃的火光将他的脸照的忽明忽暗,他只道:“现下时间已晚,就算是四驾马车也得停车休整,因为若是要短时间赶到下一个镇上落脚是几乎不可能,所以这辆马车应该距离我们很近,或许现在正在某处歇脚!”
裴亦姝看了一眼山顶的灯火,若有所思道:“这马车会不会上道观去了?”
确实是有这个可能,方才傍晚的时候他们便瞧见了山间的屋顶,只是今夜的月光实在是太暗淡,聊胜于无,目光所及之处只剩泼墨般的漆黑。
在山脚下若无篝火照明都不能互相看见人影,更别提朝上,那道观几与夜色融为了一体,什么也看不到。
春寒望着半山腰的道观,总觉得心头有些痒痒的,“要不我先上去一探虚实!”ωωω.χΙυΜЬ.Cǒm
裴亦姝道:“不可,这道观里到底有没有什么玄机先不说,但只要没有涉及到我们的实际利益,便不可轻举妄动!”
春寒小声道:“可是我们就这样干等着么,再说这马也走了许久,总需要粮草补给才行!”
春寒由于昨日一时冲动差点酿出祸端来,所以现在说话有些底气不足。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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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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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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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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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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