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有一阵温热顺着腿部流下,裴亦姝真的要愁坏了,她甚至想着要不要趁着夜色去山上采一些药来熬,喝下便能堵住这血。
可是山上天黑路滑,她身体不太爽利,腿脚也不灵便,若是一头栽倒在山里头,可就不好玩了。
何况这药山里头也不一定有。
要不去问问这家主人的孙女有没有,她记得那个背着箭的姑娘大抵是有十五六岁的模样,应该是来了月事儿的。
可是她穿成这副模样该怎么出去,她的外衫也被宁烨桁拿走了。
鼻翼间的血腥味越来越重,而她身上的里衣还是白色的,很快裤子上便浸出了鲜红的血迹。
裴亦姝赶紧捏着湿帕子去擦,可是根本就无济于事,还把血迹弄得到处都是。
两世为人,裴亦姝真没想到有一日她竟会败在月事上,她有些沮丧地耷拉着脑袋。
这时门外宁烨桁的声音忽然响起,“姝儿,你洗好了吗?”
裴亦姝看着这一片狼藉,恨不得立刻找一个地缝钻下去。
“你先别进来!”裴亦姝嘴上应着,也不知该怎么处理眼前的困境。
直到宁烨桁敏锐地闻到了一股血腥味,他立时蹙起了眉头问道:“姝儿,你怎么了?”
“没······没事!”裴亦姝实在是想不出更好地办法,她咬着下唇试探道:“你能不能帮我一个忙?”
宁烨桁担忧之中带着几分疑惑,他忍住了推开门的冲动,向里道:“什么事,你说!”
裴亦姝低头走到门背后,然后低声道:“我要那个······”
“嗯?”
“就是、那个东西······月事布!”
裴亦姝扒拉着门,她没想到有一日他竟会委托宁烨桁办这样的事儿,腾时有些无地自容地烧红了脸。wWW.ΧìǔΜЬ.CǒΜ
“你能不能去问问这家婆婆的孙女,我现在不太方便出门!”她说着又瞥了瞥裤子上的血污,用湿帕子都擦不干净。
宁烨桁愣怔了一瞬,立时反应了过来,便赶紧应道:“好,你等我!”
待他离开后,裴亦姝迅速地收拾好了现场。
她觉得身体有些累,也不敢躺在床上,怕弄脏了床和被子,但小腹的疼痛感却是越来越强烈,身上也一点力气也没有,她只能蹲下身静静地等待宁烨桁的消息。
除去宁烨桁在青州生死未卜的那一段时日,她没有像现在这般期待过宁烨桁的到来。
就只能这样盼啊盼,终于把宁烨桁给盼回来了。
她将埋在膝盖里的头抬起来,一双桃花眸里闪现着水光。
可是并没有等回心心念念的月事布。
只见宁烨桁手里只拿着一把剪子和一盒针线,而他身上还穿着不太合身的衣服,似乎是白菱的。
她记得宁烨桁出去的时候只穿了单薄的里衣。
裴亦姝艰难地问道:“······没有吗?”
宁烨桁将她扶起,又将里衣脱下垫在长凳上,才让裴亦姝坐下,“这里的妇女月事布里都是缝的草木灰,而且她们大多只有一条或是两条,全都是反复使用过的,还有人用的是干草树叶······你平日用的应该是棉花吧,怕你会不习惯,我们只能自个亲自动手做了?”
见他这般了解,裴亦姝有些讶异地问道:“你不会是还挨家挨户地问过吧?”
“也就问了几家罢了!”宁烨桁说着又一脸正经地拿来一个包袱,从里面取出一件寝衣来。
裴亦姝不敢置信地抬起头望向宁烨桁,又将眉心拧得发紧,他的意思是要用他的寝衣制作月事布?
很快她安慰了自己,有总比没有强,可是她要怎么缝制这东西?
她还正迷茫之时,宁烨桁已经拿起手中的剪子。
裴亦姝有些伸长了脖子,只见他将寝衣剪成了一条条长布条。
还和她记忆中的月事布一般大小。
裴亦姝有些好奇他怎么能够做到如此地步,她拿起身边的长布条,小声说:“这会不会太薄了一些······”
宁烨桁拿了针线递到她的面前,一脸温柔地看着她,“没有棉花,所以你要将它们缝在一起!”
裴亦姝缓慢地眨了下眼睛,怔怔望着手里摊着的长布条和针线,一时间不知该如何下手。
“嘶~用了这么多年的月信布,你不会不知它长什么样子吧!”
宁烨桁的话飘进她的耳里,裴亦姝咬咬唇,“谁说我不知道?”
“那我便不帮你缝了!”宁烨桁瞥着她红的脸,心想近段时日她真的有些变了,动不动就跟他脸红。
还挺怪······好看的。
总不至于比缝嫁衣还要难,一想起它裴亦姝便开始心情有些阴郁了。
“我自己会!”裴亦姝说着开始琢磨起用过那东西的样子。
“也好!”宁烨桁单手撑着头看她,修长的手指落在桌面上若有若无似地敲打着。
“你这针脚落得不对,容易崩开!”宁烨桁凑得更近些说话,微凉的唇几乎要贴着她的耳垂。
凉磁的声音入耳,裴亦姝心头跟着一颤。
裴亦姝缩了缩肩,朝长凳的一端移动了一些距离,她抬手就要赶人,“你做自个的事儿去,别看我!”
宁烨桁笑了,紧抿的薄唇扬起一道好看的弧线,“不知姝儿可将嫁衣绣好了?”
她不由嘴唇微张,眼前莫名浮现宁烨桁穿针走线时的潇洒场景。
他这是故意在看自个的笑话吧!而且还是这么私密的东西!
先前又在他面前丢了丑,裴亦姝心中有些乱糟糟的,于是伸手就去推宁烨桁,想要将人赶走:“你快赶紧出去,别偷看我缝东西!”
“看看都不行吗?”宁烨桁黏在她的身边,继续道:“我就看看你技艺有没有进步,我还可以指点一下你,毕竟,在刺绣方面,我还颇有造诣······”
裴亦姝冷眼横了他一眼,“你要是一个哑巴该多好!”
此言一出,宁烨桁还真不说话了。
他安安静静地起身,径直朝屋外走去了。
待迈出了门槛之时,裴亦姝又叫住了他。
宁烨桁停下脚步扭头看她。
裴亦姝故意躲开他的视线,只低着头小声嘀咕:“我不是这个意思……”
她声音有些低闷,其实还有些底气不足。
对方只微微颔首,便又往外走了。
待宁烨桁的身影消失后,裴亦姝又逐渐投入缝制月事布中。
裴亦姝心中着急,于是缝制的时候也没有本着好看的意图,只要能用便行。
没有耗费多久的时间,她便做好了好几个,接着一摊手便将针线都给撂下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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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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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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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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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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