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求还真是挺多。
他又眨了眨眼睛,露出一副不忍人拒绝的神情来,裴亦姝一滞,犹豫着道:“其实我从来没有熬过,也不知会熬成啥样……”
两世为人,她真的没有踏进过厨房,何况平常也用不着她动手。
宁烨桁露出略微失望的神情,气息微叹道:“……其实这熬姜汤与熬药差不多,但比熬药还要简单很多,我记得先前为师教你药理的时候还特意教过你该怎么熬药,这看一眼就会的!”
真是看一眼就会的吗?
裴亦姝记得这熬姜汤还挺有讲究的,她记得小时候受寒的时候,祖母便给她熬过,还加了其他的佐料,很好地掩盖了姜汤的辛辣味道。
见裴亦姝犹犹豫豫的模样,他似乎想要坐起来,“不然还是我……”
裴亦姝眼疾手快地将他一把按住,不就是熬个姜汤吗!
“你别乱动……”裴亦姝轻叹了一声道,“我去给你熬便是!届时你可不要嫌弃味道差!”
宁烨桁望着她的背影感动得险些流泪,只道:“为夫只要收到你的心意便是,不管味道多难喝我都会喝完!”
几乎是裴亦姝的身影一消失,宁烨桁便迅速便将盖得严严实实的被子猛然掀开,然后一下跳到地上,顾不得穿鞋,一头便扎进了一盆冷水之中。
半响之后,他才从脸盆中抬起头来,粗喘着气,抹了两把脸上的水珠,又用帕子擦了擦眼睫上的水珠。
宁烨桁又将窗户打开,晚风拂过身上,衣衫贴在他的身上,有些湿黏黏的感觉,很不舒服,但此刻他完全不想移动。
吹了一会儿风,他甚至还扯着耳朵踮着脚丫在冰凉的地板上走动了一番,这种舒适的感觉真是太久违了,简直比他小时候踩泥巴还要好玩。
这股兴奋劲儿过后,宁烨桁又觉得几分昏头涨脑,想要回去继续躺着。
于是他迅速地收拾好了现场,又用毛巾将脚擦干净,再将碍事的棉被推到了一旁去,最后四仰八叉地躺在了床上。
觉得有些无聊,他又翘起二郎腿盯着蚊帐发呆,最后眼尖的他寻到了两只长足蚊,索性与他们玩起了捉迷藏的游戏。m.χIùmЬ.CǒM
很快这两只长足蚊便被他折腾得精疲力竭,累瘫在床沿边。
他又以不费吹灰之力将它们的躯体给吹下了地面去。
不一时,裴亦姝便端着食盘回来了。
宁烨桁远远地便听见了熟悉的脚步声,赶紧重新躺好,又无比不情愿地将角落里的一堆被子给拉了回来。
熟悉的温度又渐渐地席卷至全身,宁烨桁觉得自个仿佛是从天堂又重回了火炉之中。
裴亦姝将食盘摆到他的面前,一股刺鼻的药味卷杂着米汤的清香味扑面而来。
她问道:“你想先喝粥,还是想喝姜汤?”
宁烨桁自觉地坐起身来,“姜汤在哪里,是你亲手熬的!”
“就在这儿啊!”裴亦姝指着一碗黑乎乎的汤药,略微有些忐忑道:“这姜汤的作用哪里比的上药材,我便直接在治风寒的药材里加上了几片姜混合在一起熬的,这碗就叫药姜汤……”
裴亦姝暗暗想着这药反正都是苦的,应是也看不出她的手艺到底是如何。
宁烨桁愣怔了半响,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
裴亦姝解释道:“你放心,我有分寸,加几片姜便不会影响药材的药性!”
“……”
裴亦姝见他有气无力的模样,将白粥端起来,道:“还是先喝粥了再吃药!”
宁烨桁内心:我好好的姜汤怎么变成药了!
“要我喂你吗?”裴亦姝有一种他连勺子都拿不起来的错觉。
宁烨桁现在内心正在做一场斗争,他觉得他似乎该将事实说出来,但是总归还是有些难以启齿。
凭借仅存的一点点羞愧之感,他摇摇头,道:“还是我自己来吧……幸苦你了!”
裴亦姝将白粥递到他手中,道:“是温的,可以直接喝!”
宁烨桁三两口喝完白粥,又将碗放回床沿边的食盘上,夸道:“姝儿的手艺不错,这粥很好喝!”
“这粥不是我熬的!”裴亦姝将那碗洋溢着苦味的药汤端了起来,“这才是我熬的!”
宁烨桁早已经睡下,还用被子将头捂得严严实实的,似乎恍若未闻裴亦姝方才说的话。
裴亦姝啧啧两声,道:“某人不该是真怕喝药罢!只可惜我浪费了这么多的精力······”
宁烨桁忽地坐起身来,斜着眼看了那黑黢黢的药汤一眼,只抬了抬下巴道:“谁说我是害怕喝药,不就是一碗药么!”
说话间宁烨桁就要伸手去接。
宁烨桁只喝了一口,脸顿时黑了,拿在手上的药碗几乎摇摇欲坠。
然而裴亦姝却贴心地扶住了他的手腕,又将药碗拿过来,笑脸吟吟道:“你看你,连药碗都险些端不住了,就别逞强了,快躺下吧,我喂你!”
宁烨桁眼见勺子都递到了嘴边,也不能再拒绝,可是一回味到方才那药的滋味,他的嘴无论无何都不能张开了。
“姝儿,你猜我为什么要学医?”他突然问道。
“不知道!”裴亦姝仍旧举着勺子道:“良药苦口利于病,你就别再挣扎了,赶快喝了罢!”
“对,就是这句良药苦口利于病!”宁烨桁继续道:“小的时候我身体不太好,经常会生病,所以会经常喝药,为了不喝药,我才决定学的医!”
“嗯,我知道了!”裴亦姝又将勺子凑近他嘴边,“所以,你病了还是要喝药!”
此刻的宁烨桁瞬间清醒过来,他突然决定还是坦白从宽!
“其实我并没有染上风寒,只是因为我……”
然而裴亦姝似已看穿他的心思一般,催促道:“你现在又不是小孩子了,既然病了,就该乖乖地喝药!”
药被喂进了嘴里,一股难以描述的苦味在唇舌间扩散开,宁烨桁一时竟忘了继续挣扎。
实在是太苦了,宁烨桁机械地将药咽下喉咙,觉得整个人仿佛都被泡在了苦水里。
裴亦姝见他呆滞的模样,道:“你要是实在觉得苦就吃几片蜜饯罢!”
说着她拿出一个小袋子,里面装了几片蜜饯。
“要不你还是一口先喝完,最后再吃蜜饯!”
宁烨桁垂着眸子,汗水从额角滚滚而下,似乎在做什么重大的决定。
忽地他眸光闪了闪,接过她手里的药碗一饮而尽。
裴亦姝怔愣地拿出两块蜜饯,“吃了这个就不苦了······”
话音未落,宁烨桁突然倾身过来,裴亦姝本能地往后退了退,此时他却蛮横地一把揽过了她的腰。
裴亦姝猝不及防地与他对视上,眼睫微颤了一番,只见他眼眶四周都变得发红起来,连着眼尾也染上了一抹红。
这是?裴亦姝暗道不妙,下一瞬,他的吻落了下来,紧接着苦涩的味道在她唇齿间弥散开来。
裴亦姝下意识地想要闪躲,对方却将她的腰贴的更紧,一手托起她的下颌,吻的更深更彻底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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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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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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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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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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