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是面上抹了胭脂水粉,但也掩盖不住她的惨白之色。
男女的欢笑声交织在一起,偶尔还能听闻几句污言秽语,竟意外地有种诡异的和谐之感。
“啊······”
一声尖叫划破了这种诡异的和谐。
“死人了······”
“小娘养的玩意儿,喊什么喊?”男人气恼地扯开眼前的红布条,见着眼前的场景亦是愣住了。
池子中间缓缓浮出了一具女尸来,而池水附近已经被染成了血红色。
女人们几乎是连滚带爬地逃离了水池,一具具娇躯一览无余。
“都给老子站住!”男人爬上岸边大喝一声。
裴亦姝这才看清楚那人的脸,竟是陆江风。
京中早有关于陆江风金屋藏娇的传言,只是没想到却让她撞见了现场。
陆江风的心情很不好。
任谁见了这尸体,都不会心情好。
陆江风看着站成一排的女人们,个个皆是活色生香,不由缓下了神色,端了个笑脸,问道:“美人们,你们中间少了谁?”
女人们个个皆是噤若寒蝉,瑟瑟发抖看着水池里浮着的那具女尸,没人敢轻易回答。
见无人回话,陆江风的脸上又染上了怒色,“我问你们,到底少了谁?”
其中有人略带颤音道:“好像是小绿!”
“小绿······”陆江风在念叨间挥了挥手,立时招呼了两个小厮进来,冷言道:“去把她给捞起来!”
两个小厮回了一声“是”,低着头不敢乱看。
阿九愣怔道:“姐姐,这怎么会突然死了人了?”
裴亦姝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压低了声音说道:“还不清楚!”
两个小厮很快便下了水,直接朝池中女尸游去,合力抬手抬脚,才把人弄了出去。
陆江风提着一盏风灯走近,死去的女人一张脸被手里的风灯照得面无人色,唬得他连连后退两步。
裴亦姝目光深幽地回味着那女尸的面容,这其中必有蹊跷。
领头的小厮经验丰富,一看女尸的脸色,就知了一个大概,忙上前两步走到陆江风面前,俯身贴耳说了几句话。
陆江风神色微变,眼睛转了转,一挥袖便要将身后那群瑟瑟发抖的女人们赶走。
女人们如获大赦,屏息凝神地退下了。
陆江风背过手,腆着微微凸起的肚子踱着步子,忽然问道:“殿下呢?”
小厮赶紧回道:“殿下喝多了,现在正······躺在屋里!”
殿下?裴亦姝眸色一凝,难道是魏凌霄?
裴亦姝凭着直觉总觉着这俩人是在密谋着什么事儿。
这陆江风是魏凌霄的母舅,这俩人勾结在一起倒也并不奇怪,只是这陆江风活了大半辈子都是一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倒也不像是会掺和到权谋斗争中的人。
见陆江风一言不发,那小厮心里七上八下的,只得又上前一步:“老爷,这尸首……”
“把人给丢出去!”陆江风神色冷酷道。
小厮唯唯诺诺地回了声“是”。
“先慢着!”
这时,陆江风抬了抬手,微微侧过了身子,似乎在思考着什么,眼珠转了半圈,快把黑眼仁翻到了天上去。
小厮们面面相觑,不知道陆江风怎么忽地扮了个鬼脸?
“随便拿一张草席裹住!”陆江风说完脚下生风地走了。
阿九问道:“姐姐,要不要跟上去!”
裴亦姝摇了摇头,嘴角紧抿地盯着忙碌的两位小厮。
方才与陆江风说话的小厮将一草席丢在地上,对另外一位瘦猴似的小厮道:“真晦气······这尸首交给你,我去方便一下!”
瘦猴模样的小厮笑着回道:“哥,你快去吧~”
人一走,那小厮便搓着手,一脸贪婪地盯着眼前的女尸。
见着那小厮的双手在女尸上来回游走,阿九啐了一句:“变态!”
下一瞬,那小厮却歪着脖子栽倒了下去。
裴亦姝收回使出银针的右臂,嘴角扬了扬。
裴亦姝悄然移了过去,上前检查了一番女尸的状况,慢慢蹙起了眉头。
阿九捂着嘴,微微惊讶地看着女尸手臂上的一道道血痕,道:“姐姐,这是割腕自尽的?”
“似乎是中了毒!”裴亦姝面色沉了下来。
“中毒?”阿九看着眼前死状凄惨的美人,有几分惋叹之意。
裴亦姝忽然眸色一凝,似乎注意到了什么,赶紧将女尸的后背翻了过来。
揭开绿色的青纱,她才看清女尸背后纹着的奇怪图腾。
“这是什么意思?”裴亦姝下意识问道,她又捏了捏眉心,总觉得在哪儿见过这图腾,却又想不起来。
阿九摇了摇头,表示不知。
“什么人?”
眼前忽然出现了一道身影,指着她们喊道。
是方才离开的小厮。
阿九正欲拔剑,裴亦姝却眼疾手快地飞了一根银针,那小厮立时软了身子,歪斜在草丛中。
她们将两位暂时晕倒的小厮拖进了草丛中,裴亦姝又扎了俩人几针,没有几个时辰醒不过来。
“你先去找找出去的路,我再进去看看!”
裴亦姝摸进里院,只见陆江风正在门外踱着步子,似乎十分地着急。
有靡靡之音不断飘出屋外来,陆江风低叹一声,似乎在犹豫要不要败了人家的兴致。
终于陆江风按耐不住推开了房门,床榻上的俩人仍旧是难舍难分。
陆江风急得跺脚道:“殿下,出大事儿了!”
裴亦姝闪着身子又走近了,匿身在黑暗中。
还果真是魏凌霄!
见有人进屋来,魏凌霄却未曾停下身下的动作,大喘着气问道:“······出什么事儿了?”
榻上女人呜咽一声,娇喘着说了句什么话。
魏凌霄似乎受了鼓励一般,动作幅度愈发大了。ωωω.χΙυΜЬ.Cǒm
陆江风见着此情此景,似乎是起了反应,涨红了脸回道:“小绿死了!”
魏凌霄没有接话,面上是醉生梦死的神情。
呵,这舅甥俩还真是蛇鼠一窝。
裴亦姝从腰间摸出俩根长针,正犹豫要不要先将这俩人绑了再严刑拷问。
这时陆江风忽然又提醒道:“她身上有方子!”
魏凌霄动作一顿,将身下的女人一把掀开。
他从奢靡的大床上下来,有些疲惫地按了一下额头,披上长袍,松散地系好了腰带。
“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魏凌霄赤足踩着铺了金砖的地面,冷声问道:“她怎么死的?”
陆江风回道:“我也不知!”
裴亦姝想起了方才她所见到的图腾,难道他们说的方子便是这图腾?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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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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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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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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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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