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着棋盘上的棋子有些心不在焉,只盼着快些结束。
从现下的局面来看,她手执的黑子占了上风。
布局诱敌深入再赶尽杀绝,这是她从宁烨桁那里学来的招式。
先将猎物引诱进陷阱,再出其不意地一招致命。
丝毫不留一分情面!
老道捋了捋胡须,笑而不语,又落了一白子。
只一子便瞬间扭转了局面,如同是一只正欲落入陷阱的麋鹿忽然掉了头。
裴亦姝抿了抿唇,左右举棋不定。
她微微蹙起了眉头,抬手便要将手中黑子落下。ωωω.χΙυΜЬ.Cǒm
此时一旁的阿九忽然出声低声提醒道:“姐姐,此路为死路!”
“观棋不语!”裴亦姝淡然回道。
阿九噤了声,有些不解其意。
裴亦姝自然是知道,只待此子落下,她便输定了。
她本就无心胜负,只想着快快结束。
无论输赢,老道都应遵守约定,给她们指一条出去的道路。
老道看着眼前的棋局忽地轻笑一声,又落了一白子。
他为何又主动往她的陷阱里钻?
裴亦姝有些不明所以,在棋盒里拿棋子的时候才惊觉只剩下最后一子。
“是平局······”老道老顽童似地抚掌大笑起来。
“我们该走了!”裴亦姝站起身来,道:“还请道长指路!”
老道哈哈大笑两声,道:“这既是平局,便还未论出一个输赢来,又何来出去的道路?”
裴亦姝眸色微沉,方才这老道确实说过无论输赢,都会为她们指出一条出去的道路来。
可是她却没想到会出现这样平局的状况。
这老道的棋艺定是在她之上的,先前老道是故意顺着她的棋局下的,后来却从一线生机中挣脱出来,然后还若无其事地回到她的陷阱中来,最后还落了一个平局。
实际上是这老道在牵着她的鼻子走,这一步步的深沉算计,当真是好嚣张!
裴亦姝垂眸看着眼前的棋盘陷入了沉思。
阿九却是有些恼意,上前两步道:“你既不愿意指路,又何必戏弄我们?”
裴亦姝制止住阿九,向老道说道:“小女子棋艺不精,自愧不如!”
老道却不恼,他喝了一口茶,不缓不慢道:“小丫头悟性不错,只是性子太浮躁了一些,凡事若是太过于急于求成,便会容易功亏一篑,也容易看不清楚前行的道路!”
小丫头?倒是很少有人这么叫她!
看着面容慈蔼的老道,裴亦姝一时有些恍惚。
“老道,这出去的路你还告不告诉我们?”阿九问道。
老道笑而不语。
裴亦姝看着棋盘上的棋子,忽然伸出手指移开了两颗棋子。
棋盘上立时出现了一个黑白相间的箭头。
“多谢道长!”裴亦姝再抬头之际那老道已经没了影。
耳边隐隐约约传来老道的声音,“小丫头,老道对你很满意!”
······还真是来无影去无踪,裴亦姝暗暗腹诽了一句。
阿九见走上前问道:“姐姐,这是什么意思?”
“出去的路!”
说话间裴亦姝已经朝那箭头指向的房间走去了。
打开房门,里面空无一物,却有一密道入口。
进入了密道,俩人很快便走到了尽头。
“怎么又是一处宅子!”阿九有些疑惑,“那老道就是在故意捉弄我们!”
裴亦姝道:“先看看再说!”
这处宅子与先前所见的宅子完全不同,连外面的墙壁看上去都是金壁辉煌的模样,走的近了才看清是用金子铸成的墙壁。
耳边隐约还有女子的娇笑声,音色酥软魅惑。
裴亦姝与阿九面面相觑。
裴亦姝问道:“这宅院不会是你们坊主的罢?”
阿九摇头否认道:“不是,我们坊主的品味没有这般俗气!”
裴亦姝想了想,觉得说的也有道理,先前她所见的“药香阁”,布局雅致,虽是奢华却不俗气。
而眼前的这处宅子却是一昧地用金玉堆砌而成,瞧上去有些过犹不及。
裴亦姝抬头看向宅门上挂着“藏娇”的牌匾。
宅院中的媚笑声愈发清晰入耳,裴亦姝的脑中不由浮现出“金屋藏娇”四个字来,这宅子的主人倒是十分地直接。
只是现下这夜黑风高,眼前猝不及防地出现这么一处宅院,全然没有金屋藏娇的旖旎景象,倒是有几分阴森可怖。
阿九低声问道:“姐姐,我们要进去瞧瞧吗?”
裴亦姝看向左前方的一棵樟树,勾唇一笑道:“都到了门口,自然是要去瞧瞧!”
裴亦姝跃上樟树,很快便摸进了院子里,但一进去,她的双眼倒是没有被美人晃到,反而是被袭面而来的熠熠金光晃花了,金柱玉窗,雕梁画栋,好一会儿她才适应过来。
尾随在其后的阿九亦是有些恍惚,半响才适应了眼前的金光。
原来这是一处两进的宅院,而他们现在是在外院,而里院却是娇声阵阵。
俩人正在犹豫要不要进去,里院的声音却飘了出来。
“哥哥,快来追我呀······”
“快来呀······”
······
有一群花枝招展的女人跑到了外院来。
这些女人手中皆是拿着一团扇,身上只着一轻薄如云烟的轻纱,可以清晰地看见肌肤纹理,是连女人见了也会脸红的程度,一颦一笑皆是魅惑至极。
“哥哥来了······”
女人们立时哄笑逃开。
只见一个身着红衣的男人跌跌撞撞地走了出来,手里提着一壶酒。
裴亦姝呼吸一滞,她不由想起了宁烨桁,第一次见他之时,他便是一袭红衣。
再细细地打量了一番之后,裴亦姝方才暗暗松了一口气。
此人身量不足七尺,身材微微发福,还用红布遮住了双眼。
现在是夜晚,周遭景象看不分明,裴亦姝自是不能看清楚他的面貌。
男人笑得十分猥琐,直往前方跑去,“哥哥来了······”
忽然“扑通”一下,男人落入了水池之中。
裴亦姝抬眸望去,这才发现院中的水池壁都是金砌的,而这池子竟是汤泉。
女人们亦是前仆后继地跳进了池子里,轻纱沾了水立时紧紧地贴在身体上,玲珑身段展露无遗。
酒池肉林?裴亦姝暗暗感叹这人可比魏凌霄还会玩!
那男人立时兴奋了起来,几下扯开身上的红袍,露出赤裸的上半身来,随手捞了一个丰腴的女子揽在怀中。
他双手在女人起伏之处掂量了一番,邪笑道:“这是柳儿······”
女人们笑了,又挨挨挤挤地游上前去。
阿九面红耳赤地背过身去,低声道:“姐姐,我们还是赶紧离开这儿罢!”
“先别急!”裴亦姝的目光忽然落在一个女人身上。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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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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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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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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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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