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月蓉总是觉得这裴亦姝是话里有话,是在故意揶揄她只是一个做妾的。
她隐藏住恼怒之色,笑靥如花道:“妹妹可要在家陪着几日姐姐才好,现下宁世子尸骨无存,妹妹实在是有些担忧姐姐会茶饭不思,白白损伤了身子!”
裴亦姝“呔”了一声,道:“人死不能复生,活着的人岂能日日伤悲······倒是你这腰背看着还未完全痊愈,会不会落下什么不足之症······”
裴月蓉面色微滞,她自下得床以来便一直在尝试着活动关节,也常常请大夫来复诊,就是怕落下什么后遗之症。
似乎这段时日她一但站的久了便觉得腰背酸痛无力,不会是······
裴月蓉不敢再想下去,面上的笑容有几分僵硬。
魏凌霄见俩人剑拔弩张的场面,想起了裴月蓉跟他说过的话,裴亦姝总是处处针对她。
倒是也没有想象中的那般场面,若是以后他享受了这齐人之福,也该是要好好调教调教。
裴月蓉笑得天真无邪,忽然问道:“殿下来此是要跟姐姐说宁世子的事儿吗?”
“哦······是!”魏凌霄有些不自然地整了整袖袍,似公事公办道:“既已经传达过了,我便先走了!”
魏凌霄也不是害怕裴月蓉,只是非常了解她的性情,若是让她知道了,又要扭着他闹,白白浪费他的精力。
在事情还未完全定下来之时,他觉得还是先藏着比较好。
裴亦姝见着他离开的身影,似想起什么,嗤笑道:“殿下,你方才说过的话我会好好想想的!”
魏凌霄做贼心虚似地大步往前走着,似乎没有听见裴亦姝说的话。
裴亦姝摇了摇头,喊道:“殿下,你走错方向了,前面是去茅房的路!”
魏凌霄脚下一打滑,又掉过头来匆匆往回走。
当魏凌霄经过身边的时候,裴亦姝忽又勾唇一笑道:“二殿下,可不要忘记了我们之间的秘密!”
魏凌霄脚下一顿,对上她那双动人心魄的桃花眸,下意识回道:“嗯,好!”
裴月蓉几乎要气的原地爆炸,方才她都看到听见了什么?
什么时候她的二殿下竟然与裴亦姝有了秘密?还眉来眼去的······
这裴亦姝真是不要脸面,才死了未婚夫婿便来勾引她的二皇子。
裴月蓉气极了,这口气却是憋不住又吞不下。
半响后,裴月蓉才缓过心神来,笑意吟吟道:“既是如此,还请姐姐节哀,妹妹就先走了!”
裴亦姝倒是很有耐心,缓着声道:“快去吧······你的二皇子似乎还未走远,你这腰背不好,哎······又不能走太快,也不知跟不跟得上?”
见着二人的背影皆是消失在了视线里,裴亦姝面上的表情瞬间冷了下来。
再想着宁烨桁遇刺身故的消息,裴亦姝只觉得手脚冰凉,呼吸似乎也有些不顺。
“姑娘,奴婢都打探清楚了!”碧桃小心翼翼地说,“听、听闻是这是青州有伙子贼人干的,当时是夜里行刺的······”
碧桃低头断断续续地说着,不敢抬头打量裴亦姝的神色,“杀了人后就放了一把火,将宁世子所在的官邸烧毁了大半,所以宁世子的尸首也被烧······”
裴亦姝脑子里轰轰的,一拳砸在墙上,墙面上立即有了一个凹陷的小坑。
碧桃惊呼一声,道:“······姑娘,你的手!”
裴亦姝收回轻微渗血的右拳,她动了动唇,半响方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有些恍惚着道:“……你说的这些可都是靠谱的消息?”
“现下这消息都在京中传开了!”碧桃咬着下唇回道,“不过奴婢觉得这事儿也不一定全是真的,这不是没有尸首吗?宁世子那般厉害的人物,自是吉人自有天相,肯定不会有事的,……”
裴亦姝努力定下神来,想了想方才魏凌霄所说的话,还有他的神情,她便知魏凌霄亦是不太清楚实况的。
假使这消息是魏凌霄从皇帝那儿听来的,也不一定是真的,裴亦姝亦是不愿意相信的。
她单手撑在墙上,用手臂抵着额头,缓了缓心神,逐渐平复下来。
这种死不见尸的状况,一定是有蹊跷的。
何况七皇子也还在那,定是有不少护卫保护着的。而宁烨桁定是和七皇子住在同一处府邸里的,再加上他本身就是武功不俗,刺客哪里有这么容易便刺杀了他,最后还能若无其事地放一把火?
她总觉得宁烨桁一定是还活着的,八成是在故意诈死,只是她不知道他为何要诈死?xǐυmь.℃òm
裴亦姝整理好心绪后,瓮声瓮气道:“你先退下吧,我想要一个人静静!”
碧桃微微张了张嘴,终究是没再说什么,只回了声“是”。
裴亦姝回到屋内,闭目倚在南窗的圈椅上。
连她自己也解释不清,为何会如此在意宁烨桁的生死。
她有些不愿意承认是因为自个喜欢上他了。
明明重生以后,她的目的就是为了守护自个的家人。
可······可如今为了宁烨桁,她心底生了无尽的担忧和不安,到底是无法排解。
宁烨桁若真是诈死,那么一定是遇见了什么难缠之事,想来他的处境恐怕也不会太好。
而她现在也只能待在在这里干等着,脑子里的空间亦是被他完全占据了。
这种感觉,糟糕透了。
入了夜,裴亦姝乔装潜入了静夜坊。
裴亦姝亮出了腰牌,立时有人将她领向了正中高楼。
裴亦姝轻车熟路地上了二楼。
阿九一见到裴亦姝便立即明白了她的来意,道:“现在还不知确切的消息,白菱已经赶去青州了,很快便会有消息!”
裴亦姝茫然地坐下,看着楼下歌舞升平的景象,一时有些恍惚。
到目前为止,她总觉得宁烨桁该是过着这般纸迷金醉的生活,而不该是在青州铤而走险。
“姐姐,你也不要太担心了!”阿九斟了一杯温茶递给她,沉眸道:“坊主没有那么容易身故!”
裴亦姝没有接话,沉默着喝了一口茶,似想起了什么,问道:“西楼的西药阁为何不在你们坊主的管辖之内?”
“这······我也不是太清楚!”阿九敛眉思索道:“我只知这西药阁表面是归坊主管理,背后似乎还有一位主人,我也从未见过这人,其实这外界也不知坊主的身份······平日里无事我也不常去西药阁!”
裴亦姝陷入了沉思,问道:“你有西药阁的红药牌吗?”
“红药牌?”阿九呢喃着,忽恍然大悟道:“姐姐是想进西药阁?”
裴亦姝挑眉看她,“先前我去这西药阁时,要有红药牌才能上楼!”
阿九道:“要想进入这西药阁按照规矩是要提前约号的,只是近段时日也未开门······嗯,我知道一条密道,就是······”
见阿九支支吾吾的模样,裴亦姝问道:“怎么了?”
阿九绞着手指,道:“没有坊主的命令是不能擅自进入的!”
裴亦姝抛了抛手里的腰牌,道:“有了它便不算是擅入罢!”
······
裴亦姝站在一堵墙的面前,问道:“你确定是这里?”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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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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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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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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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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