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常人哪里会觉得与人相斗其乐无穷?
她重活一世,也是不得已才要与他们斗下去,无非是上一世的仇恨屈辱这般驱驰着她罢了。
而她又要护住自个家人,所以,只要一有松懈,她就必须将上一世的血淋淋的记忆挖出来,反复咀嚼。www.xiumb.com
这般······其实很累!
这时宁烨桁忽然出声问道:“所以这嫁衣上的鸳鸯你当真要自个绣?”
裴亦姝思绪回笼,沉默了一会,思索道:“我给你看一样东西!”
宁烨桁挑眉看她。
宁烨桁坐下身来,喝了一口茶,再抬起头来,只见裴亦姝面色有些犹豫地走过来了,背后似乎还藏着什么东西。
“姝儿要给我看什么?”宁烨桁神色温和地问道。
坐下后,裴亦姝放上了一个用锦帕包裹着的物品,似下了很大的决心道:“······这是送你的?”
还挺神秘?
宁烨桁慢条斯理地将锦帕打开?先是看见了蓝色一角。
裴亦姝屏住了呼吸,正准备让他拿回去再看。
下一刻,他却将帕子一下掀开了,一个蓝色的荷包赤裸裸地躺在俩人面前,上面绣着几簇歪歪扭扭的黑线。
这荷包怎么看上去比她才绣好时还丑上了几分,裴亦姝现在十分后悔,她怎么会把它拿出来······
裴亦姝心中又有些忐忑,因为宁烨桁盯着看了一会,也都没见他要说什么话。
半响后,宁烨桁嘴边噙着几分笑意,眼中却是略带几分惊诧地看向那荷包,问道:“是姝儿你绣的?”
他这笑是嘲讽还是······裴亦姝正思考要怎么委婉地’抢’回去,却又听他说道:“我挺喜欢!”
他说喜欢?裴亦姝有些不相信。
宁烨桁继续问道:“绣了多久?”
裴亦姝:“还挺久的!”
宁烨桁又道:“姝儿绣的这株兰倒是挺别致!”
裴亦姝下意识地回道:“我绣的是青竹······”
“这竹与兰本就不好区分,在我眼里就长一个样!”宁烨桁笑了,又一脸真诚道:“我真的挺喜欢!”
真是长一个样?裴亦姝有些怀疑他是在睁眼说瞎话,“你真喜欢?”
“当真喜欢,虽然这绣活要讲究……”宁烨桁长篇大论似地刚开了口头,忽然话锋一桩,又噤了声,道:“姝儿的心意我收到了。”
然后······就没有了吗?他没有感受到她的用心吗?
“其实我知道你想说什么······”裴亦姝抬眸看他,“其实我绣的很差劲!”
宁烨桁反复斟酌了一番,他哪句话说错了吗,这怎么还适得其反了?
“你说的都是瞎话,竹和兰分明就不长一个样!”裴亦姝继续补充道,“虽是我的技艺远不及你,也是一针一线亲绣的,没假借于他人之手!”
其实关于这点,碧桃可以作证,虽然自家姑娘在应学习绣活的年纪里几乎都偷懒去了,但她这几日可是看着自家姑娘慢吞吞地绣了许久,还将手指也给扎破了,碧桃真是恨不得将这荷包夺过来自个来替姑娘绣。
但是姑娘说了她必须要学会······才能绣好嫁衣上的另一只鸳鸯。
只是宁世子绣的那只鸳鸯实在是太精妙,就连碧桃看了也觉得望尘莫及,或许说不准自家姑娘是大器晚成型······
这怎么还委屈上了?
宁烨桁打量着裴亦姝的神色,顿了顿,道:“我知道了,我定会天天戴在身上的。”
看着宁烨桁将荷包往怀里揣的姿势,裴亦姝忍不住伸出手道:“宁烨桁,你若是不喜欢······便将它还给我!”
“送出手的东西那里还有要回去的道理!”宁烨桁摇摇头,又有些狐疑地挑眉看她,“姝儿,我怎么觉得你好像有些不太对劲?”
裴亦姝被他看的有些心虚,随口胡诌道:“对,没错,我觉得你有些过分……”她又一顿,道,“不是······是你想太多了。”
哦?宁烨桁凑近她,“姝儿不会是想让我继续替你绣嫁衣吧!”
原来是这样。
“我······不是这个意思······”裴亦姝愈发心虚,终于稍稍抬起声音道,“你都没看到我的心意······至于这嫁衣,是因为你······绣的太过于精妙,我一时哪里学的会,再说届时穿出去,不止是丢我的脸,还会丢你的脸!”
事实上裴亦姝说这些话的时候实在是没底气,旭帧哪有新郎还要替新娘绣嫁衣的?
就算是当年宁王妃的嫁衣是宁王爷绣的,而这宁烨桁也正好继承了他爹的优良传统,可是······这也是没道理的!
宁烨桁却颇为赞同地点了点头,觉得她说的十分有道理,只笑着向她道:“其实,姝儿与我直说便是,何必需要你这般弯弯绕绕地提醒我······”
裴亦姝还活在上一世的阴影里,她已经看穿了像魏凌霄那样的人接近她的不怀好意,也明白他们贪图的是什么,想从她这里获取什么,而她被利用之后又要付出什么样的惨痛的代价。
这一世她想活得通透明白一些,将所有别有企图的人通通扼杀在摇篮里,但宁烨桁却不一样,她看不透他,而他愈是靠近她,她便是愈发移不动脚步!
她想把自己藏起来,可是又忍不住想要靠近他,这种感觉实在是有些说不清道不明······
“姝儿,你我二人无需如此见外,其实我也很希望能与你坦诚相待······”宁烨桁没再继续说下去,却小心翼翼地牵过她的手,话锋一转道:“这嫁衣等我回来再绣罢,我可不想替他人做嫁衣裳,我希望这嫁衣是你为我而穿······万一,我回不来,我也希望你另谋良婿,我们亦未成婚,你无需为我守寡······”
裴亦姝有一阵恍神,她总觉此刻站在她面前说这番话的不是宁烨桁本人,她有些底气不足道:“我也没想替你守寡!”
“我以前对你还……”宁烨桁语塞了一瞬,似乎有些伤感道,“明明之前说过若我有不幸,你至少会替我守寡三年!”
他说这话时,声音也低了下来,似乎有些底气不足,还带着几分极其罕见的弱势。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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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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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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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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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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