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州距金平城不过百里之距,很快鼠瘟疫便蔓延至了金平城郊,旭帧皇帝当即下令封城堵路。
城中百姓人人自危,认为是惹怒了城隍老爷,用尽了各种法子攘灾避恶。
城隍庙的供品已是堆积如山,城中还是不可避免地出现了几例疫者。
官差立马在城南郊区清出了一片住宅,用于隔离病患。
五月初五夜里,南城郊外一场大火震惊朝野,浓烟连日不散。
第二天后晌,大火起源的水光村,户户村民吊死在自家梁上,脚下铺着“天子自省”四个大字。
一时瘟疫猖獗,火灾肆虐,人心惶惶,各地官员疲于奔命,频繁上报损伤无数。
数位大臣联名上奏“逼迫”皇帝立太子,以平民怨。
旭帧皇帝震怒,不分青红皂白地将数位领头上书大臣下了诏狱,朝中无人再敢提起。
两天后,前去青州抗疫的官员途中遭人截杀,虽有侍从拼死保护,受惊过度的官员至此染上疫症一病不起。
皇帝命大理寺连夜追查嫌犯,嫌犯剑走偏锋,逃入荒山野林一路流蹿至青州。
······
裴亦姝坐在圈椅上有些心绪不宁,她记得上一世青州确是闹过一场鼠疫,只是很快便被控制下来了。
而这次的鼠疫传染性强,一但染病,便无法轻易治愈,整个太医院日以继夜地研制出的解药也未见成效。
她记得在北疆军中曾经也爆发过一场瘟疫,只是不清楚是不是鼠疫。
那时她的母亲正好随着安国安出征,钻研多日才研制出了解药,挽救了众多将士的性命。
裴亦姝这几日翻看完了母亲所留下的医书,却未找到相关记载。
而城南这场大火也起的蹊跷,到底是谁在故意纵火?
根据宁烨桁所言,刺杀魏虎的便是水光村的两位村民,而这两位村民至今还未抓获。
而宁烨桁自上回在她的嫁衣上绣了半只鸳鸯后便一直不见人影。
此番疫病横行,她也不好再随意出门调查。
“姝儿!”
裴亦姝思绪回笼,抬眸见方老太太已站在了门口,便赶紧起身去迎。
方老太太进门时脚步微顿,收住了脸上的怅然之气,面色有些严肃道:“你昨夜里可是去了城南郊区?”
裴亦姝微微有些愕然,“祖母,我未靠近······”
昨夜她确实去了城南,因为她想要了解更多瘟疫之状,若是瘟疫一直未消除,最终还是会蔓延至城中······
“姝儿你为何要以身犯险!”方老太太坐下,叹息一声:“现下灾疾横行,亡者昼夜相继,城中人除阖城哀悼之外,别无他法······”
裴亦姝亲自奉茶到祖母面前,道:“姝儿知道祖母是在担心我,以后我不会再如此鲁莽行事。”
方老太太放下茶盏。神色缓和了下来,“皇帝已派了太医深入民间治疗,希望这场疫病能赶紧过去罢!”
裴亦姝犹豫了半响问道:“祖母你可知北疆曾闹过一场瘟疫?”
北疆?方氏若有所思道:“确有此事,只是当时北越虎视眈眈,军中将此事压制下来了,所以闹出的动静不大,而你母亲当时也很快便配出了解药!”
裴亦姝追问道:“那祖母可知母亲有留下什么记录吗?”
方氏摇了摇头,道:“你母亲回来时也没多提······”
裴亦姝慢慢地蹙起了眉······
五月初十,朝会上,群臣正七嘴八舌地议论着抗疫赈灾之法,龙椅上的皇帝揉着太阳穴,不置可否。
宁烨桁却全程没有参与这场激烈的讨论,而是安安静静地站在那里。
宁世子身边站着的那位是七皇子吗?
而这七皇子一直被养在太后脚下,实在是眼生的很,他们也只能根据年岁和衣着来猜测。
宁世子现下身兼二职,不仅掌管着詹士府还管控着整个大理寺。
皇帝对他的信任比之林锋有过之而无不及。这宁世子究竟有何等本事?这七皇子竟还拜了他为师?
二皇子至今还在行宫里关着,却让个十岁出头的七皇子出现在朝会上,难道皇帝是想立七皇子为太子。琇書蛧
众臣却不敢妄言,前几日上奏催促皇帝立太子的大臣都被下了狱,其中不乏肱骨大臣。
终于皇帝出了声,“众爱卿有谁自请前去青州抗疫?”
一时四下寂静无声。
忽然有一佝偻老臣站出身来,踉跄着身子,叩首道:“臣愿意,臣此去青州,势必人在城在,城亡人·····”
未待老臣宣誓完毕,皇帝便否决道:“孙大人年事已高,不宜过余操劳!”
佝偻老臣只好静默退下。
皇帝看着一众朝臣面色各异的模样,忽然冷言道:“朕方才见首辅大人议论之时倒是情绪激昂,颇为老当益壮!”
首辅大人连忙叩首道:“臣认为此乃鼠祸,应当将城内鼠类都清理干净,臣等愿请带人清理鼠患!”
紧跟着又有数名官员叩首附和。
见皇帝不语,首辅大人抬头觑了龙椅一眼,又赶紧低下头去。
皇帝手指在椅柄上摩挲着,忽然出言道:“那便由首辅大人亲率尔等捕鼠去吧,方圆百里之地,朕不想再见一只老鼠!”
方言百里?此言一出,首辅以及附和他的一干人等皆是面如土色。
宁烨桁低眸看向七皇子,七皇子即刻会意朝他点了点头。
七皇子出列,拱手一礼道:“父皇,儿臣愿意前往青州抗疫!”
此言一出,众臣都愣住了。
须臾之后便有朝臣站出来反对,七皇子年幼怎能前去青州抗疫,此举实在不妥。
若真要皇子亲自出面,怎么也的是二皇子才合乎情理。
皇帝却恍若未闻般制止了还想继续发言的朝臣,向七皇子道:“真儿,你说说这鼠疫应当如何防控?”
魏真缓缓开口道:“这鼠疫的传播途径大致为三类,一是被鼠蚤叮咬,二是通过与疫者的直接接触,三是借飞沫尘埃,所以儿臣以为当下必须要做好防范,再安抚民心,最后从源头清除病症······”
忠臣哗然,这七皇子倒是深藏不露,小小年纪便是思路清晰。
最后皇帝下旨,令李穆严查清火灾之祸,宁烨桁和林锋二人辅佐七皇子前去青州抗疫。
众臣再次哗然。
怪不得方才这大理寺的几位官员站在那儿一言不发,难道是皇帝早就有了打算,要派这几位前去,那他们方才这一番争论又有何意义?
众人罕见地面面相觑了片刻,心里都嘀咕,这圣上到底是什么意思?
散了朝会,皇帝还皮笑肉不笑地跟首辅助说了几句勉励的话,就令其回去即刻开时准备捕鼠,着重强调了方圆百里之地。
最后宁烨桁和七皇子单独留了下来。
皇帝命他去青州抗疫之事,早早就透露给他了,宁烨桁并不意外,皇帝今儿整这么一出一是为了让七皇子露个面,二是为了给拉帮结派的朝臣一个警告。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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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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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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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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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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