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双眼肿得像桃子,满脸写满了委屈。
碧桃比她还小上两三岁,正是一受委屈便会哭鼻子的年纪。
上一世她被那对狗男女迫害之时,碧桃明明害怕的抑制不住地颤抖,却毫不犹豫地选择挡在她的面前,最后却被魏凌霄一剑刺瞎了眼,扔进井里活活饿死了。
裴亦姝心中一阵酸麻,却笑着抡起胳膊道:“有谁欺负你了?你家姑娘揍他。”
“府里的小厮?”
碧桃摇摇头。
“管家?”
小丫头还是摇头。
“那是谁,竟敢欺负我姝华院里的丫头?”
碧桃吸了吸鼻子更委屈了,“是姑娘你······”
裴姑娘一脸问号,实在想不起来自个犯了什么错。
碧桃委屈道:“姑娘先前再怎么贪玩也不会一整晚不回来,您可把奴婢给吓坏了,您不知今儿市井都传开了,平荣郡主夜遇淫贼,险些失了清白,姑娘若是再不回来奴婢可就要去禀老夫人了!”
裴亦姝一阵恍惚,那淫贼可不就是昨夜追杀自个的金陵。
他为什么会去见裴月蓉呢?若真如宁烨桁所言,他曾是玄衣观的弟子······可金府不就只有金陵这一根独苗吗,从小就被当作宝贝眼珠子地疼着,不可能流落至道观。
徐家和金家两家曾是世交,裴亦姝的母亲徐氏在闺中之时便跟着金陵的父亲学过几年的医术。
母亲在世之时与金家时常还有往来,幼年时期的金陵她也是见过几面的,有些腼腆害羞的样子,却总有人夸他在医术方面天赋极高,而后未及冠之年便入了太医院,不出一年就做成了太医之首,可昨夜里见到的他却是与平日里儒雅温和的做派大相径庭。
这时忽然听见一声凄厉的尖叫声。
碧桃被这声叫魂给惊的收住了眼泪,半响才愣愣道:“姑娘,声音似乎是梨月院传来的。”
梨月院不正是裴月蓉住的院子吗?
“难不成裴二姑娘也遇见淫贼了!”碧桃有些呆住了,虽然她不喜欢这裴二姑娘矫揉造作的做派,但还是深表同情。
裴亦姝闻声也只得赶过去,遇没遇上淫贼与自个可不相干,若让祖母受了惊可就饶不了她。
此时梨月院的丫鬟仆妇们早已躲开了几丈远,生怕自个成了迁怒的对象。
裴亦姝绕过地上破碎的铜镜,只见裴月蓉卷缩着身子,将整张脸埋在膝盖里,似在啜泣,整个身子跟着一抽一抽地颤抖。
薛姨娘坐在床边一直在用手帕拭泪,见着裴亦姝过来赶紧起身行了个礼,抽噎道:“大姑娘,你妹妹这一辈子可算是彻底毁了。”
裴亦姝被闹的一头雾水,“妹妹这是怎么了?”
听见有人说话,裴月蓉抬起头来,用眼角余光扫了一圈,急切道:“金陵······来了吗?”ωωω.χΙυΜЬ.Cǒm
裴亦姝却是怔住了,这哪里还是号称金平幽兰的裴钰蓉,现在简直就是一仙人球。
整张脸都变成了青色不说,还高高地肿起来了,原本灵动的一大眼睛此时眯成了一条缝,脸上还布满了密密麻麻的的黑色斑点。
这是撞邪了?
等等这怎么跟前几日宁烨桁教她配的毒药所产生的症状一模一样。
难道是宁烨桁下的手,可是他与裴月蓉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也没这个必要啊!
不管他了,这宁烨桁的心肠跟乌鸦一般黑,是他干的也不奇怪。
有人做戏她便只管看着罢了。
很快方氏也来了,见到此番情景亦是目瞪口呆。
裴月蓉却是连滚带爬地下了床,哭喊道:“祖母······有人害孙女,快请······金太医······来!”
方氏被她这么一出闹得眼睛疼,只得安抚道:“慢慢说,你这是怎么了,谁害你了?”
谁害她?
裴月蓉第一个怀疑的便是金陵,他一定是想从自个这里拿到九幽泉的解药,才故意下毒害她。
可恨的是她用毒无数,却解不开此毒。
她手里有金陵的把柄,只要金陵来她自有法子对付他。
“孙女······不知道······金太医······能治好孙女!”
裴亦姝离近瞧这张脸,只觉得愈发地瘆人,赶紧将方氏扶到一旁,“妹妹也不知是得了什么怪病,会不会传染,祖母赶紧离的远一些。更何况妹妹现在连嘴也肿了,说话都不利索,不如先问问梨月院里的人!”
听了这番话的裴月蓉气的磨牙凿齿,却一下牵连到高高肿起的腮帮子,疼的她直翻了一个白眼,嘴角一阵哆嗦。
方氏觉得此时的裴月蓉确实说话有些不利索,赶紧将一旁的薛姨娘叫来问话。
原是今儿早上裴月蓉便出现了异状,接连请的几批大夫见了都直摇头,说:“这病没法治!”
其中有一个大夫直言性命无虞,倒是像中了毒,却不会配置解药。
姑娘家的脸可是一点也不敢大意,这安国公府又不是一般门庭,若是用药不慎······没人敢担这个责任。
更何况前些阵子二皇子为美妾相思成疾闹得市井皆知,这裴家二姑娘到底美不美尚且不作定论,二皇子可不敢轻易得罪。
原本众人皆知二皇子温顺纯良,有明君之貌,朝中众人都曾支持立二皇子为储,眼下看来这一票得仔细斟酌喽。
方氏叹息一声,“好好的姑娘怎么成了这模样,眼下只能等金太医来瞧瞧了!”
薛姨娘捏着手帕,心乱如麻,只得回道:“已派人去请了,还没的信。”
裴月蓉的心却瞬间像是被冰水侵透了一般,更凉了。
她自认自个相貌非凡,尤如空谷幽兰,耐人寻味。
裴亦姝虽美的明艳,但她庸俗,不为文人墨客所推崇,她一惯只沉迷于骑马射箭,不过能识字罢了,对诗经风雅却是一概不通,更不遑说琴棋书画。
反正裴月蓉觉得自个就是人间非凡,所以二皇子才会喜欢自个。
如今自个已是声名狼藉,若是连容貌也没了,只会沦为任人践踏的蝼蚁,她不敢再想······
只见她身子剧烈地颤抖着,眉头拧成一股麻花,下一瞬竟然晕厥了过去。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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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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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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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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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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