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怀逸身后的黄万两,已经把袖子撩了上去,大大咧咧地歪着嘴:“哎,你们不是那个谁家来的,跑县令大人面前撒什么野!”

  看着黄万两嚣张的气势,老妇人下意识地瑟缩了一下,老汉也已经不自觉地张开双手,护在老妇人面前。

  黄家在平安县的积威,在这些普通民众心中早已根深蒂固。m.xiumb.com

  可他们随后才想起来,自己是要来找黄家算账的。

  老汉猛地挺了挺身子,连头发几乎都要竖立起来:“县令大人,我们,便是来状告这黄家掳走我闺女张二花的!”

  “哦?”冷怀逸侧了侧身子对着黄万两道,“可有此事?”

  黄德朗已经不紧不慢地下了楼,站到黄万两的旁边,轻描淡写地弹了弹手指:“什么二花三花的,没听说过。”

  “你!”老妇人看见罪魁祸首黄德朗,整个人像是只护崽子的母兽般,双眼一下子变得血红,眼看就要扑到黄德朗的身上撕咬,“你把二花还给我!”

  黄万两哪能让老妇人当真扑上来?

  身强力壮的他胳膊轻轻一架又一推搡,老妇人便被他远远推开,摔到了两三步开外的地上。

  额头在地面上磕破,鲜血顺着脸颊流下来,可老妇人却浑然不觉,只想挣扎着起身。

  她的眼里,此时已经只有黄家这些猪狗不如的畜生。

  哪怕拼上这条老命,她也要为二花讨个公道!

  眼见着老汉也要扑上前来,冷怀逸眼中厉色闪过:“够了!”

  再不及时制止,只怕张家二人还要吃大亏。

  黄家这些人,实在太肆无忌惮了。

  可等他再转过去对着黄德朗时,脸上的表情分明又变成了顺从与温和:“黄老爷,当街如此怕是影响不好。不如咱们便去县衙,好好商量商量?”

  “便依冷大人。”只要不出这平安县,黄德朗也没什么好怕的,当下昂首阔步地走在最前面,奔着县衙而去。

  冷怀逸不动声色地拉了张家老妇人一把。

  “把这污血擦了,跟本官来。”

  严厉的表情,让张家二人心头立刻打起鼓来。这官老爷的态度,与那少年说的,可不太一样啊!

  只不过开弓没有回头箭,既然事已至此,不如就去那县衙走上一遭。

  若是这县令也与黄家是一伙的,那他们夫妇俩就是拼了老命,也要溅他们一身血才行!

  看着张老汉搀着满脸是血的老妇人离开,旁边围观的县民才低声议论了起来。

  “那天我亲眼看着二花被黄家家丁硬拉回别院的,可惜了……”

  “别看那冷县令长得标致,没想到也是个跟黄家一路的,呸!”

  “老张家真是倒霉。”

  “呵,咱们平安县,倒霉的人还少了?”

  “嘘……让人听见,当心你也要倒霉!”

  “倒霉就倒霉,我实在是不安心,必须去县衙看看!”

  “对,走去看看!”

  “去看看去!”

  乡民心头的那小火苗忽然被燃点起来,众人聚在一处,颇有声势地也往县衙门口去了。

  人群里,一个少年忽然勾了勾嘴角。

  “哎,小兄弟,看你可有点眼生呢?”少年身边的人突然间拍了拍他的肩膀。

  少年瞬间收敛起嘴角的笑意,换上了一副怒气冲冲的模样:“我是旁边三义镇的人,今天来这边串亲戚,没想到就碰上这么档子事。光天化日的,这平安县就没天理了不成?”

  少年的嗓门越说越大,说到最后的那一句时,几乎就是吼出来的。

  民众们心头的火顿时腾地一下冒了起来。

  三义镇的外人都知道要去打抱不平,怎么咱们平安县的事儿,反倒大家都忍气吞声了这么多年?

  “走!去给张老汉撑腰!”

  “去县衙!”

  “走!”

  想起黄家平时在县上作威作福的行径,一众乡民此时早已怒火上涌。

  被热血冲昏的头脑越聚越多。

  竟是将小半个平安县的人都裹挟到了县衙的门口。

  听见人潮汹涌的冷怀逸,低头轻轻勾了勾嘴角,这才抬腿跨进了县衙的大门。

  黄家三人自然也听见了门外的喧嚣,不觉皱起了眉头。

  “大柱二柱,你们去把门关起来,省得那些刁民冲击了县衙。”黄万两招着两名衙役的鼻子,对着他们发号施令起来。

  那两个衙役看也不看冷怀逸,放下手里的水火棍,急匆匆地向门口跑去。

  “且慢。”冷怀逸突然出了声。

  黄万两有点不耐烦:“又怎么了?”

  “不如便开着门,让他们见识见识黄家的威风?”冷怀逸挑起一侧的眉梢,嘴角含笑。

  黄万两还有些迷糊,黄德朗却笑了:“那便依大人的话。”

  在他看来,冷怀逸这是铁了心要跟自己站在一起,杀鸡儆猴的同时,再给自己交份投名状。

  冷怀逸也不解释,只是改了命令:“大柱、二柱,你们去拿栅栏挡住门口,莫要让乡民冲击了县衙便是。”

  看着黄德朗也点了头,两个小衙役才懒懒地跑到墙边,将那厚重的木栅栏搬到门口横了起来。

  等到乡民们聚集在县衙门口之时,冷怀逸已经坐在了大堂之上。

  他正了正冠,忽然将手中的惊堂木一拍:“升堂!”

  后院的几只鸟雀,顿时鸦鸦叫了几声,惊飞在天。

  “堂下何人?”

  张老汉悄悄瞥了面无表情的冷怀逸一眼,老老实实地回答道:“草民张三,这是我媳妇,张刘氏。”

  “你们,是要告什么状啊?”冷怀逸坐得笔直。

  黄万两突然往前溜达了两步。

  张老汉吓得一激灵,努力地咽了两口唾沫,将拳头攥得死死的:“回大人的话,我们……”

  “我们要状告黄家,强抢了我女张二花!”老妇人的眼睛一片通红,仿佛额头上的血直接流进了心里一般。

  冷怀逸歪了歪头,若无其事地看向黄德朗,语气里带着淡淡的戏谑:“黄老爷,可有此事?”

  “我们都是正经人,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伤天害理的事?”黄德朗垂下眼皮,轻轻转了转拇指上的青玉扳指,“明明是那张二花看上了我黄家的能耐,自己哭着喊着要来给我做妾的!”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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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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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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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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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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