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处谢府里的谢建安,早就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一般。
自从那天跟妹妹分头行动之后,就再没了她的消息。
实在是龙武军的动作太快,诸光耀前脚进了军营,他们后脚就把山上收拾得妥妥当当,一点线索都没留下。
谢建安当天派去查探的人,什么都没发现。
至于亲自到龙武军去问,那更是不可能的事情。
冷怀逸的信一到,谢建安立刻就炸了毛,连鞋子都顾不上穿,蹬蹬蹬地跑着穿过半个谢府去找谢大学士:“叔父,有阿杭的消息了!”
“哦?”谢大学士正在练字,手中的笔顿在半空,“人在哪里?”
谢家车队凭空消失,谢大学士直觉里面不太对劲。可没有半点线索,他也只能等下去。
只是在等待的这几天里,朝堂上已经是开了锅。
皇城司收到秘报,龙武军私自在京郊截杀了一支商队。
要知道,龙武军可是陛下手里最精锐的亲军!
平日里想打龙武军主意的人多了。
闵家是军旅世家,现任的龙武军主将闵鸿振倒是个软硬不吃的主儿,自从进了龙武军,他更是连一次宴请都没参加过。
这让那些人如同狗咬刺猬一般下不去嘴。
眼下有这么个可大可小的错误摆在眼前,众人的心思就都活络了起来。
有想把闵鸿振从龙武军主将的位置上弄下来,换个更“贴心”的。
也有想保住闵鸿振,卖个人情给他的。
总之上表的人各怀心思,陛下对这些表章却是不置一词,一律留中不发。
只是今日早朝,事情突然发生了令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变化。
陛下在御座上翻了翻,随手把闵鸿振的奏折扔到三皇子的面前:“老三,你看看。”
看着陛下阴晴不定的脸,三皇子忽然觉得后背汗毛似乎竖了起来,扎得他好生难受。
应该不是什么好事。
他一目十行地扫到最后,面皮突然红得发紫,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几乎就要声泪俱下:“儿臣冤枉!”
“冤枉?”皇帝似乎是嫌今天的头发扎得有些紧,没有在后院散着发舒服,无意识地用手轻轻把玩着一缕鬓发,“那你给朕好好说说,你是怎么冤枉的。”
“闵将军所说之事,儿臣毫不知情!”三皇子把额头紧紧地贴在地面的金砖之上。正月里的地砖透出刺骨的寒意来,冰得他的额头通红,他却仿佛根本感觉不到一般。
三皇子的噤若寒蝉,让朝堂上的诸公心里都是咯噔一下。
这似乎是件大事啊。
皇帝的眸子往台下扫了一圈,冷意刺得所有人的头都低垂下去。
他这才嘴角带起了笑意,指挥起身边的内侍来:“去,给他们念念。”
桃花眼内侍恭敬地应了一声,走下台阶捡起奏折,朗声读了起来。
谢大学士只听了几句,背后已是汗湿一片。原来谢建安带回来的消息,是这个意思……
只是这奏折上所写,断不可能!
原来,闵鸿振所参奏的,正是镇西军伪装成商队,偷运兵甲进京,意图谋逆!
杨头儿带着的那支队伍,都是镇西军的将士。杨头儿以巡边为名,拿到了出营的令牌,之后假借朝廷暗中调配兵甲的名义,哄骗士兵押车上路。
而他们的真实目的,是把这批兵甲送到京郊,交给三皇子!
桃花眼内侍的话音落下,大殿中突然鸦雀无声。
几位已经站队在三皇子身后的重臣,都是耳观鼻鼻观心。
在弄不清皇帝到底是如何想法之时,他们不敢贸然行事。不然非但帮不了三皇子,没准还得连自己都搭进去。
好在今日是大朝会,上殿之人众多。
总能找到愿意替三皇子出头的愣头青。
一位瘦弱的文官越众而出,跪倒在皇帝面前:“陛下,此事事关重大,只凭闵鸿振的一封奏折,恐难服众。”
皇帝看了看跪在地下的小御史,挑眉道:“监察百官与王室,正是御史本职……来人呐,把这失职的御史拉下去,打上二十板子再说。”
看着无端被拖走的小御史,众人的背后都是一片冰凉,情知此事再难善了。
皇帝的手指又卷了卷那一缕鬓发,突然笑了起来:“你们是想看证据吧?”
桃花眼内侍会意:“陛下有旨,带杨元忠及证物进殿~”
隆冬的大殿上,忽然飘出了浓重的血腥味。
一团勉强能看出人形的肉团被两名内侍用搭架抬了上来。
上面的人形动了动,似乎并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嘶哑的嗓子里不断重复:“东西是送给三皇子殿下的,求求你们杀了我吧……杀了我吧,杀了我吧……”
同时被带上来的,还有数块镇西军的令牌和几件兵甲。
一些没见过如此酷厉场面的文官,喉头已经猛烈地收缩起来。若不是顾及殿前失仪,他们恐怕就要吐在当场。
皇帝却像没看见一样,笑吟吟地看着伏得更低的三皇子:“如此,你还有何话说?”
“父皇,儿臣……”三皇子知道此时多说多错,干脆一句话坚持到底,“儿臣冤枉,求父皇彻查!”
大学士胡安道似乎有些不忍,跪在三皇子旁边:“陛下,此事事关重大,单凭如此一人的口供,恐怕确实不够。”
皇帝的手指顿了顿,随即把发梢挑到眼前,轻笑了一声:“胡爱卿,那依你之见,又该如何?”
“不如便彻查此事,待找到更多的人证物证,再行发落不迟。”胡安道长髯轻抖,“如此一来,更能体现陛下圣明。”
皇帝好像对圣明的马屁相当受用,低低地嗯了一声:“那便依你之言。”
指尖轻弹间,那缕长发终于恢复了自由。
“胡安道,着你与刑部尚书王浦和一起细细查探。”
“哦,对了。丁无忌,你也带着皇城司的人去查。”
“朕倒是想看看,到底是刑部的人查案快,还是朕的皇城司查案准。”ωωω.χΙυΜЬ.Cǒm
说完,皇帝袍袖一摆,轻笑着离开了大殿。
全京城的目光,此时都集中在了龙武军上。
而谢苇杭根本不知道,她正处在风口浪尖之中。
谢大学士此时已经在后悔了。
早知道如此,这谢苇杭的消息,他是万万不想知道的。
如果不去接她回来,谢家后辈陷在龙武军中的消息,恐怕没多久就要外泄出去。
她为什么会在这个节骨眼上出现在龙武军?
这里面有没有猫腻?
谢大学士到底知不知情?
可要是去接她,谢家派人去龙武军的事情,一样瞒不住。
总之现在就是黄泥巴糊裤裆,不是屎也是屎,根本解释不清了。
想到这里,谢大学士的手一抖,任凭毛笔吧嗒一声掉在了桌上。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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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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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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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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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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