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跌跌撞撞地跑到云景天面前,只说她的脸被云梦牵毁了,让云景天替她报仇。
可云景天却说,她拿不出证据,谁也不能把云梦牵如何。
何况云梦牵如今才是玄苍的心上娇,动她,玄苍定然不会饶恕。
而如今她的当务之急是要得到玄苍给的那个名分。
若是玄苍因为她的脸而反悔,她便毫无用处了。
所以她能做的,只有等。
用处,用处,用处!
原来她这个亲生女儿对于云景天而言,也不过是一枚可以利用的棋子。
哪怕她的脸毁了,云景天也只是皱了皱眉头,安抚道,会给她找最好的医士来看,让她万不能因为此事影响了婚事。
云景天要的,是日后漠北给他的荣华富贵,是背靠玄苍这棵大树,而从来都不是儿女的平安、幸福。
这几日以来,云梦蝶始终不敢照镜子。
哪怕医士为她诊治了伤口,可是那外翻的皮肉将来会在她的脸上留下什么样的疤痕,已是不言而喻了。
她整日以泪洗面,泪水让伤口如同撒了盐,只会加倍疼痛。
她从未想过,自己有朝一日会变成这般可怕又可怜的模样。
应该变成这样的人不是云梦牵吗,为什么是她?
直到今日凌晨,没有传来玄苍拒绝她的消息,她终于鼓起勇气拿起了镜子。
铜镜里,右脸上的两道伤疤交叉着,几乎占满了半张脸。
外翻的皮肉红肿结痂,就像两条鲜活的蚯蚓贴在脸上,让人恶心得想吐。
她慌乱地打翻了铜镜,真的趴在地上干呕起来。
猩红的双眼中,恨意迸射:
“云梦牵,我一定要剥你的皮、抽你的筋,亲手杀了你!”
妾室没有资格盖上喜帕,她只能用面纱遮着脸,一步一步走进了寒香园。
今日,她刻意把双手染上了剧毒,只要云梦牵喝下她的茶,必死无疑。
她知道玄苍一定不会放过她,可她的脸已经毁了,她还有活着的必要吗?
偏院里,玄苍与云梦牵端坐在上首。
从云梦蝶进院开始,云梦牵就端详起她的脸。
哪怕有面纱遮挡,也隐约可见那两道交叉的疤痕,当真是丑陋至极。
她想起前世自己被云梦蝶毁掉的脸,那是用火红的炭活活烧毁的。
两侧脸颊均毁得不成样子,让她看起来就像从炼狱里爬出来的恶鬼。
时至今日,她也忘不了那时的心情。
不敢照镜子,不敢见人,甚至不敢把头发梳整齐。
她终日披头散发,只为了遮住那张丑陋的脸。
其实,如果这一世云梦蝶能改邪归正,她也不会下如此狠手。
不念及其他,就念及云梓琛,她也会给云家和云梦蝶一条活路。
可谁让她还是不肯好好做人呢?
这一世,仍旧坏事做尽,就怪不得她了。
同样的心情,云梦蝶,你是该好好体会体会的。
云梦蝶走到近前,跪在玄苍与云梦牵的面前,给二人请安见礼。
然后拿过和坦递上来的茶,端着下面的瓷碟,双手奉给了玄苍。
玄苍接过,却没有喝。
她又捧起第二杯茶,只是在捧起的瞬间,似乎没有拿稳,茶杯抖了一下。
她忙用手去扶,就这样,手指碰到了杯沿。
无需在茶水里下毒,只要云梦牵的唇碰到杯沿,必死无疑。
眼见着云梦牵接过茶水,缓缓送到唇边。
却是停顿了片刻,没有喝。
天知道云梦蝶是在用怎样的忍耐力忍耐着,才没有扑上去把云梦牵碎尸万段。
可云梦牵此刻却偏偏没有中计。
云梦蝶强压着恨意,问道:
“王子妃为何不喝妾身的新妇茶?可是还在记恨妾身从前不懂事,得罪了王子妃?”
云梦牵冷笑一声,目光在茶杯上停留片刻,反问道:
“姐姐此言差矣,那日是我毁了姐姐的脸,姐姐不记恨我,反倒如此乖巧地给我敬茶,倒是让我刮目相看。”
“从前是妾身不懂事,都是妾身的错,王子妃若是还不满意,便毁了妾身的另一半脸吧?”
云梦蝶委屈地泫然欲泣。
云梦牵冷笑一声:
“这倒是不必,我就罚你替我喝了这杯新妇茶吧,你若是听话,咱们的前尘往事便一笔勾销,如何?”
云梦蝶心里咯噔一下,她怎么知道这茶有问题?
“王子妃恕罪,这乃是妾身敬献的新妇茶,妾身怎能代替王子妃喝下?实在大逆不道……”
“喝。”
云梦牵懒得再听她废话,直接将茶杯递到了她的唇边。
云梦蝶吓得整个人往后一仰,摔倒在地。
云梦牵笑了:
“怎么如此惊吓?难不成是这茶水有问题?不不不,这茶水是和坦亲手备下的,茶水有问题,就是和坦有问题。”m.χIùmЬ.CǒM
和坦闻言瞪大了眼睛,惊恐地看向云梦牵,这矛头怎么突然指向他来了?
于是连连摇头。
云梦牵被和坦的样子逗笑,却转而说道:
“和坦是不可能有问题的,那就是这杯子有问题?”
云梦蝶吓得脸色发白,不可能,云梦牵怎么可能知道?
“不不,这杯子也是和坦所备,怎么可能会有问题?王子妃莫要胡乱猜疑了。”
云梦蝶赶紧解释。
“既然都没有问题,你为何不敢喝?”
云梦牵把茶杯重重地放在了小几上,随后站起来走向云梦蝶,咄咄逼人。
“没有,妾身只是觉得……”
云梦蝶还欲解释,云梦牵却突然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
“既然茶水和茶杯都没有问题,那么问题就出在这双手上了?”
闻言,云梦蝶浑身一震,不可置信地看向云梦牵。
云梦牵就知道,她刚才那一下晃动,假意拿不稳茶杯,都是算计。
她故意用手触碰杯沿,将手上的毒药染上杯口。
为何玄苍那一杯就没有任何闪失?
“手……”
云梦蝶的心跳已经乱了节奏,如今她进了寒香园的门,就是砧板上的鱼肉,有玄苍撑腰的云梦牵,越发变得肆无忌惮。
“手、手有什么问题?王子妃莫要血口喷人!”
云梦蝶想硬气一点,以此来掩饰自己的内心。
云梦牵却冷冷一笑:
“不如咱们来打个赌,若你的双手无毒,就好好地给你留着。若是有毒,那便哪根手指有毒,就砍掉哪根手指,若是十指皆有毒,那便砍掉两只手,如何?”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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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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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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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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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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