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身边的掌事姑姑应着,连忙叫上刚才一同来的几个丫鬟,去追着水伶回宫。
几个人好歹追上了水伶,那掌事姑姑挽着她的手臂,生怕她再跑了似的,哄着她回去:
“皇后娘娘,天黑了,您该歇息了。”
水伶一听要歇息了,马上又想挣脱出来,叫道:
“我不歇息,我还要听曲子呢,好听极了!啦啦啦……嗒嗒嗒……阿南哥……阿南哥……”
她拼命地想要挣脱掌事姑姑的手,南非齐始终轻阖着眸子,似是不敢去看。
可是听着那一声声的“阿南哥”,他终是心疼了。
一转身说道:
“晚香,放开她。”
那掌事姑姑听了,马上放开了水伶,水伶就像只自由的小鸟,朝着南非齐飞奔过来,一下扑进了他的怀抱,紧紧地箍住了他的腰身。
“阿南哥,那曲子好听,我要听……”
这一声撒娇、一个拥抱,让南非齐的心都醉了。
哪怕他知道她神智不清,哪怕他知道这一声“阿南哥”是她曾经对南非熙的爱称,可他还是为她醉着,一直醉着。
从他看到她的第一眼起,一直醉到此时此刻,也许会一直醉到生命的尽头。
他拥着她,即便已经无数次像这样拥着她,可是每每当她撞入他的怀抱,他的心还是会为她而跳。
这才是真爱的感觉,他知道。
穷此一生,也只有她能让他如此心动。
“好好,阿南哥送你回去,弹给你听好不好?”
南非齐温柔地哄着,就像在哄一个孩子。
水伶终于仰起脸,满足的笑了:ωωω.χΙυΜЬ.Cǒm
“真的?”
“真的。”
南非齐点头,那双狭长的眼睛里尽是宠溺。
“那我们走吧!”
水伶任性地拉起南非齐的袖子,旁若无人地往外走去。
南非齐也就任她拉着,亦步亦趋地跟着她,没有半句怨言。
没有人敢抬头看皇帝和皇后打情骂俏,尤其还是一个疯癫的皇后。
待两人消失在兴庆宫的大门外,阴总管才开了口:
“传皇上口谕,众人接旨!”
一听要接旨,所有人都跪了下来,伏地听旨。
阴总管尖锐的嗓音响彻在兴庆宫里:
“皇上有旨,今日所见之事,若有人胆敢外传半个字,格杀勿论!钦此!”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平身。”
“谢皇上。”
听着阴总管习惯性的腔调,云梦牵似才明白过来,也许每当皇后出现在众人眼里一次,这样的旨意便会被宣讲一次。
这是南非齐为了保护水伶,而特意下的口谕吧。
也许他真的很爱水伶,爱到哪怕她神智不清也要爱,爱到不愿他人说她一句不好,爱到明知她会给他丢脸,可他却仍然由着她疯癫,不舍得说一句重话,连丫鬟扶着她用力一些,他都怕她疼。
只是不知道,水伶喜欢他的爱吗?
皇上亲自送皇后回宫,不知道要折腾到何时才能回来,可兴庆宫里的人却只能等着,皇上没发话,谁也不能走,今晚的事情还没完。
兴庆宫里恢复了安静,云梦牵的心一直拴在云梓琛的身上,此刻再度转过身面对大殿,等待着那两扇朱漆的大门开启。
也许是被皇后这么一闹,她的心倒是平静了许多。
在漫长的等待里,她想了许多,生死面前,其实什么都变得不那么重要了。
就像此刻,她愿倾尽所有来换云梓琛的平安,哪怕让她放下对云景天的仇恨,放下报复,放下不甘,只要云梓琛能平安、能醒来。
她想,如果云梓琛能平安无事,她一定会听他的话,哪怕他说要带着她离开京都,远走天涯,她也会答应。
无论他以何种身份,这是她欠他的。
月朗星稀的夜,微风似乎从百花园那边吹过来,阵阵花香里,却夹杂着些许血腥味,她最讨厌的血腥味。
蝉声依旧恼人地吵着,却极具生命力,仿佛努力想要把云梓琛唤醒。
“别有奇怪的想法,云梓琛不会有事。”
身边突然响起一个声音,她转脸看去,玄苍正双臂环胸望着朱漆大门,一副对她的想法了然于心的模样。
即便她不愿承认,可玄苍的确猜对了,奇怪的是,他为什么会猜对?
他何时这般了解她?
他总不会知道今日的刺杀是她一手策划的,所以才对云梓琛抱着如此欠意吧?
“什么奇怪的想法?”
她警惕地问。
玄苍忽然靠近了她,用仅能两个人听到的声音说:
“比如,如果他醒过来,我就嫁给他……”
闻言,云梦牵的心才稍稍放了下,玄苍知道她与云梓琛不是亲兄妹,能这样想便不奇怪了。
她想起了玄苍曾经说过的话,便用来回答了他:
“也不是不行。”
她也不知道自己出于什么心理,怎么就说了这句话,听起来像是故意气他似的。
结果真的换来了他的两个字:
“你敢?”
他咬着牙说。
她不明白,这悲伤的画风怎么就突然变成了像是打情骂俏、争风吃醋的样子?
顿感无聊,遂往旁边走了几步,远离了玄苍,她却听到了旁边几位皇子的对话。
“大皇兄,依你看此次刺杀像是何人所为?”
说话的是南流简。
南流渊若有所思道:
“这些刺客武功高强,说他们以一当十都是小瞧了他们,而且明显是冲着父皇而来,虽然没有得手,却也没有大开杀戒,倒是值得推敲。”
“是啊,看得出,他们除了父皇,并不想要他人性命,算是有些品行的刺客。”
南流简附和着。
旁边响起一声冷笑:
“这个云梓琛,倒霉啊!”
南流晔咧嘴笑着,似乎十分幸灾乐祸。
云梦牵忽然想起了她生辰那日的夜里,南流晔对她贼心不死,后来被阿仙所伤,整个人奄奄一息。
云梓琛后来赶到的时候,他曾向云梓琛求援,可是云梓琛却对他不屑一顾,带着她走了。
所以说,南流晔这算是怀恨在心了。
也对,像南流晔这种心胸狭隘、睚眦必报之人,怎么可能不伺机报复?
不过他说云梓琛倒霉,云梦牵却是不能忍的。
刚要怼过去,却听南流渊说道: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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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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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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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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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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