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
云梦牵知道男人想要说什么,连忙制止了他。
男人仰起脸,铜铃般的眼睛里蓄满了泪水,尽管天光如此暗淡,可云梦牵却看得真真切切。
“大家都叫我荣山,其实小人的本名叫叶荣山,家父原是栖梧的宰相叶茂昌,南非齐攻陷栖梧时,家父因为誓死效忠国主,不愿为南非齐所用,被南非齐当场杀害。从那时起小人就发誓,一定要为父亲、为栖梧报仇!这么多年,我一直隐姓埋名潜伏在皇宫里,为的就是这一天!”
“叶大哥快请起……”
云梦牵伸手去搀扶叶荣山,叶荣山却愣住了。
“你叫我什么?”
叶荣山站了起来,他身材高大魁梧,云梦牵在他面前就像一只娇弱的小猫。
他泪光盈盈地看着云梦牵,满脸的不可置信。
云梦牵笑着说:
“叶大哥看起来比我年长许多,以后我就叫你叶大哥可好?”
“可是……”
“别可是了,我叫叶大哥来是有十分重要的事情跟你说。”
叶荣山想到这里,也不再矫情,忙道:
“长宁县主请说。”
云梦牵犹豫了一下,如果告诉叶荣山她重生而来,所以知道他们刺杀的结果,他一定不会相信。
所以她既要说出事情的危险性,还要让他相信,就变成了一件极难的事。
思虑间,她忽然想到了从前做过的一个梦。
那是在她小产前,她梦到了漫天的血雨,梦中有一个孩子渐行渐远,后来她真的小产了。
事后她还想过,有些梦就像一种预兆……
她突然灵机一动,说道:
“叶大哥,如果我告诉你,我有一种奇特的能力,能在梦中看到未来,你相信吗?”
叶荣山的眼珠转了转,似乎在消化这件奇异的事,半晌才摇了摇头:
“不太信。”
云梦牵又急急地说道:
“叶大哥,不瞒你说,之前有许多事,我做的梦都是应验了的,否则我怎么会知道你和黑牛的计划?”
听她提起他和黑牛的计划,叶荣山的脸色又是一变:
“你知道我们的计划?”
云梦牵点点头:
“要不要我说给你听?”
“好,请说。”
云梦牵不敢确定前世的事还会不会再发生,可她既然在这里遇到了叶荣山,就代表叶荣山与黑牛在今晚的确是有计划的。
于是她道:
“你和黑牛的计划是这样的……”
她依着前世的记忆,把他和黑牛整个的刺杀过程都在叶荣山面前描述了一番。
她看到叶荣山的脸色变了又变,眸中多是惊骇之色,想来她是说对了。
“叶大哥,我说的对么?”
她试探着问道。
她把他们打算利用什么方法、在什么时机出手,谁先出手,谁后出手,都描述得好像亲眼看到过一番,好像容不得叶荣山不信。
他紧紧拧着眉头,犹豫了片刻才问道:
“那县主可看到结果了?”
“看到了。”
她点点头。
叶荣山急切地问:
“如何?”
她如实说道:
“皇宫里人多势众,叶大哥和黑牛当场被抓,南非齐却安然无恙,因为正值太后娘娘寿辰,所以当晚没有见血,后来你二人被推到了菜市口,当街斩首,以儆效尤。”
闻言,叶荣山蓦地握紧了拳头,石头一样的双拳颤抖着,一下打在了夹道的墙壁上,灰石脱落,发出细微的响声。
云梦牵知道,他应该是相信了,否则也不会有这么大的反应。
她趁热打铁道:
“叶大哥,咱们同病相怜,其实我与你一样痛恨南非齐,痛恨天羽侵略了栖梧,屠杀栖梧皇族,更恨他们滥杀无辜!”
提到南非齐的罪行,叶荣山愤怒起来:
“县主难道就不想做点什么?”
云梦牵道:
“母亲临终前,我才得知自己的真正身份,从那时起,我便一直在做了。”
“哦?”
叶荣山顿时来了精神,
“县主打算如何做?”
“我自有我的做法,无论是云景天还是南非齐,他们一个都跑不了。但前提是,不能以叶大哥和黑牛的性命为代价。叶大哥,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叶荣山思忖片刻,迟疑道:
“县主的意思是……你在用自己的方式报仇?”
“没错。”
云梦牵没有否认,接下来却道,
“但重点是,你和黑牛不能白白牺牲,还有汤甘,他也不会白白受苦,我一定会让罪魁祸首付出代价!”
听到汤甘的名字,叶荣山马上激动起来:
“县主知道汤甘?”
“我见过他了,在红河铁矿。”
闻言,叶荣山原本还对云梦牵抱有疑虑,可是听到她知道汤甘,心中的疑虑瞬间烟消云散了。
“好,如果县主决意报仇,只要用得上小人和黑牛的地方,我二人一定在所不辞。”
“如果你们相信我,就稍安勿躁,今晚千万不要轻举妄动,一定要保护好自己,我已经有了计划,如果你们愿意帮我,那我更是求之不得。”
叶荣山犹豫片刻,再次跪在了云梦牵的面前:
“只要长宁县主需要,我和黑牛一定为县主赴汤蹈火、在所不辞。从今往后,我和黑牛就以县主马首是瞻,县主让我们往东,我们绝不往西,哪怕为复仇而死,我等也心甘情愿!”
云梦牵忙扶起了叶荣山,向夹道口看了一眼,急切道:
“既然如此,那我想先拜托叶大哥一件事。”
“县主请讲。”
云梦牵郑重道:
“取得南非齐的信任,想办法在皇宫中找到南非熙的下落。”
“南非熙?”
叶荣山想了想,道,
“关于他的传闻众说纷纭,有人说他失踪了、下落不明,也有人说他早就死了……”
“不,他没死,而且应该就在皇宫里,被南非齐秘密地藏起来了。”
见云梦牵如此笃定,叶荣山不免疑惑道:
“县主怎么知道?”
云梦牵总不能说前世她看到过,只能依着刚才的说法,继续扯谎:
“我在梦里见到了。”
“可我还是不明白,南非熙是天羽的人,我们为何要找到他?”
叶荣山忽然灵光一闪,又道,
“我知道了,县主是想利用南非熙,揭露南非齐当年弑父后栽赃陷害的事,进而让南非齐众叛亲离,失去皇位是吗?”wWW.ΧìǔΜЬ.CǒΜ
叶荣山这么想未免太天真了,南非齐已在位十几年,虽然他对栖梧犯下罪行,但对天羽,百姓安居乐业,盛世太平,他算是一个好皇帝,皇位相当稳固,岂能因为从前的事而轻易就被罢黜?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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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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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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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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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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