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她的狼图如出一辙,这天下除了母亲,还会有谁?
心不由自主的提了起来,她却装作漫不经心的问道:
“哦?天下竟有如此巧合之事?”
玄苍深深的注视着珠帘内的人,外面下着雨,室内光线暗淡,珠帘内的人影影绰绰,模糊不清。
他没有兜圈子,直接道:
“那位画师的雅号是——绕魂。”
闻言,云梦牵险些从椅子里站起来,藏在袖口里的双手,也紧紧捏成了拳。
她的心脏怦怦的跳动着,震荡着胸腔,情不自禁地重复道:
“绕魂?”
玄苍的声音依旧沉稳有力,听不出半分异样:
“不知居士可否听过?”
绕魂……她岂止听过,简直熟悉到不能再熟悉!
可是她却不会告诉他,他想要寻找的这位绕魂,正是她的母亲——罗寄风。
罗寄风生于书香门第,是家中独女,父亲从前便是栖梧最著名的皇家画师。
她从小得父亲真传,写得一手好字,画技更是青出于蓝。
在栖梧,女子与男子一样可以抛头露面,罗寄风便经营了一家字画店。
而“绕魂”,正是罗寄风的雅号。
可自从栖梧灭亡后,罗寄风便被云景天带回了京都,她曾经的过往也被掩埋了起来。
从那时起,这世上便再无绕魂,甚至连云景天都不知道,原来罗寄风曾是一位那样知名的画师。
玄苍又是如何得知绕魂的?
更让人费解的是,从前母亲还活着的时候,与玄苍在上将军府见过不只一次。
可分明他们彼此之间并不相识,玄苍如今问起,难道是因为曾有渊源?
可这渊源又是从何而来?
即便重生,可她却对这件事毫无印象、毫不知情,这其中究竟有何秘密?
想起已故的母亲,云梦牵难忍心酸,泪水蓄积在眼眶,她却拼命压抑着翻涌着情绪,将泪水逼回肚子里。xǐυmь.℃òm
良久,她终是沉沉的吐出两个字:
“听过。”
却不知,她这长久的沉默,对于玄苍而言是多么艰难的等待。
没有人知道绕魂对玄苍而言意味着什么、有多么重要。
更不会有人知道,当他听她说出这两个字时,又有多么激动、充满希望。
背在身后的右手渐渐握紧,他一开口,仍旧波澜不惊:
“居士与绕魂可曾相识?”
云梦牵没有隐瞒,若想知道玄苍的目的,有些事就必须交待清楚。
于是道:
“熟识,我的狼图便是得了她的真传,故而才能如此相似。”
“那居士可知绕魂现在何处?”
玄苍进一步问道,听起来有些急切。
云梦牵反问:
“你找她有事?”
“很重要的事。”
很重要的事?
玄苍找母亲有很重要的事?
沉默片刻,她如实道:
“可惜,绕魂她……已经死了。”
“什么?”
这一刻,云梦牵终于从玄苍的声音里听出了震惊。
她又重复道:
“你没听错,绕魂已死,天下再无绕魂。”
玄苍的声音忽然沉了下来:
“如何死的?”
“病死。”
“什么时候死的?”
“去年冬天。”
“居士没有骗我?”
云梦牵微微一怔:
“我为何骗你?”
原来他问得如此详细,还是因为不相信她。
果然,只听他继续问道:
“那居士可知绕魂是男是女,年方几何,何方人士?”
玄苍如此问,意味着他应该知道绕魂的详细身份,可他却不知道绕魂的真实姓名与身世,这倒是令人匪夷所思。
既然如此,云梦牵也没必要说谎:
“绕魂乃栖梧人士,在世时已过而立之年,是一位天生丽质、秀外慧中,又人淡如菊的夫人。”
玄苍声音一紧:
“她真的死了?”
“死了。”
她听得出来,玄苍的声音里透着浓浓的失望,而且他确实知道绕魂的一些外在信息,却不是全部。
无论从前与现在,玄苍与母亲都是八杆子打不着的人,他们之间到底会有何渊源,这太让云梦牵好奇了!
可如今母亲已死,玄苍所求之事会不会就此石沉大海?
她忍不住问道:
“王子殿下到底想知道什么?”
一直站在原地未动的玄苍,此刻终于在室内缓缓踱起了步子。
他似乎在思考,该如何消化绕魂已死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又似乎在考虑接下来该怎么办。
片刻之后,他复又站定,只是比刚才更靠近珠帘一步。
“看起来居士与绕魂应该相交甚好,是否知她膝下可有儿女?”
这个问题着实又让云梦牵一惊,绕魂已经不在,他还要找她的儿女?
玄苍究竟想干什么?
涉及到自己,云梦牵谨慎了起来:
“王子殿下若是不说明来意,老朽是不会告诉你的,咳咳……”
她故意咳嗽起来,这是一句拒绝玄苍的话,若是不装得虚弱一点,她怕玄苍会沉不住气,直接进来扼住她的喉咙,逼她说出答案。
毕竟玄苍的狠戾她是见识过的,想当初他是如何无情的摔死了刘大,那血腥的场景依旧历历在目。
透过珠帘,她忐忑地看着玄苍。
珠帘串串,静静的垂在两人中间,她看不清玄苍的脸,亦看不透他的心。
沉吟良久,他终是道:
“实不相瞒,我有一亲人,当年把一块玉佩遗落在了绕魂手中,如今请我代她取回。”
玉佩?
所以他找母亲,是为了拿回当年有人遗落在母亲手中的玉佩?
母亲的玉佩……她猛的想起了母亲一直戴在身上的凤凰玉佩,无论前世还是今生,母亲死后,那块玉佩都一直在她的手里。
那是一块血玉,凤凰的尾部由于沁了血,被染成暗红的羽毛,犹如凤凰浴火,涅槃重生。
她一直都觉得那块玉佩十分特别、罕见,却从未问过母亲从何而来。
她还记得母亲临终前说过的话,如果遇到难事就去找这块玉佩原本的主人,他一定会帮她……
可是母亲还未说出玉佩原本的主人是谁,就咽了气。
如今看来,这块玉佩竟与玄苍有关?
她并不能确定自己所想的玉佩,与玄苍口中的玉佩是否是同一块。
于是试探道:
“什么玉佩?”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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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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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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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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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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