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多少人上来围攻,他始终将她护在身后。
她忽然想起了他曾经说过的那句话,“我是你的矛,也是你的盾,只要你抬头,一定看得到我”。
所以,他是在履行给她的承诺吗?
她没有再逃跑,也没有再动,安安静静地躲在他的身后,心却不慌了。
好像有他在,她就是安全的。
其实她讨厌这种矛盾的心理,她明明是恨他的,可偏偏是这个让她痛恨的人,给了她莫名的安全感。
看着他在她身前将那些刺客一个个击倒,她最终给了自己一个十分可信的解释,因为他是漠北战神,以一敌百,这样的男子站在她的面前,她自然会有安全感,只要他不是拿刀对着她。
奇怪的是,就在她以为这场刺杀一定要以某个人的生命为代价才能结束时,那些刺客却边打边退,最后竟一个个灰溜溜地逃走了。
除了雪地上凌乱的脚印,被鲜血砸穿的积雪,还有玄苍背上那道长长的伤口,甚至不能证明他们来过。
从打斗中不难看出,他们当中有些人身手极好,但却好不过玄苍。
有些人身手甚至不敌和坦与莫图,他们明显是有目标有准备而来,最后在玄苍强大的武力压制下,却像是为了保命而去。
见刺客们纷纷撤退,和坦与莫图欲追,玄苍却道:
“穷寇莫追,当心有诈。”
眼看着刺客们撤退得无影无踪,玄苍朝着一个方向微微一抬下巴,又道:
“把他们带过来。”
“是,爷。”
和坦与莫图朝着玄苍所指的方向而去。
远处的树林里,两名男子见有人朝他们而来,当即脚底抹油,想要溜之大吉。
由于距离较远,那两人很快便逃进了树林里,不见了踪影,和坦与莫图却还是穷追不舍,很快也隐入了树林中。
一场惊心动魄的刺杀就这样告终,贺兰宣朗与秋英落等人这才呼啦一下围了过来,脸色都很不好看。
玄苍始终站在云梦牵身前,背对着他们,众人皆站在云梦牵身边,一眼就看到了玄苍背后的伤。
直到这时,玄苍才缓缓转过了身。
相对于众人脸上的惨白、紧张、惊魂未定,玄苍仍旧面色如常,眼底平静得不见半分波澜,仿佛刚才的事没有发生过。
他将一柄软剑插入马鞭里,又将马鞭缠好放在身后,云梦牵看着他行云流水的动作,才知道,原来他从不离身的马鞭里,竟然另有玄机。
而且她分明看到了,那柄软剑上残留着鲜红的血液。
云梦牵此时的脑子有些空,像其他人一样,她无法做到如玄苍一般坦然、淡定。
静谧的河边,唯有风拂过的声音。
想着刚才软剑上的鲜血,她的心竟被玄苍背后的伤口填满了。
那是他为了救她而留下的,之后会不会像他身上的许多伤疤一样,变成一道永远无法磨灭的痕迹?
若是当时那把刀不是划破他的身体,而是直接刺入他的身体里,他也打算用他的命来换她的命吗?
不,这不是她想要的,她不想跟他有这样的羁绊。
她又欠了他一次,债越欠越多,她该怎么还?
云梦牵缓缓抬起头,清澈的眼睛里不知何时已经蓄满了泪,映着炽烈的阳光,玄苍冷硬的面庞渐渐变得模糊。
心说不出的疼,却在这时,一滴泪猝不及防地滑落,一如她沉重的心,极速下坠着。
玄苍望着她的泪,眉心倏然一紧。
他抬起手,用指腹轻轻拭掉她脸上的泪滴,声音有些暗哑:
“白雪红梅,相得益彰。”
她的眸光动了动,这才明白他意有所指。
视线越过他朝远处的树林看去,树枝上的积雪,嵌进了一朵朵鲜红的血花,遥望之下,宛如一朵朵红梅妖艳盛开。
壮观,却惊心动魄。
“倚雪赏梅,凑合一下……”
玄苍的指腹摩挲着她娇嫩的脸颊,又道。
她将目光从“梅树”上收回,重新落在他的脸上。
他还是从前的他,完美的轮廓,被太阳镀上了一层金黄的光晕。
从前的他,周身只会围绕浓重的黑雾,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变成金光闪闪的了?
白雪红梅,相得益彰,他是在用这种方式安慰她吗?
不知道为什么,她忽然就有些生气,明明受伤的人是他,流血的人也是他,他凭什么还要反过来安慰她?
泪水不受控制地流下来,浸湿了他的手指,他却始终没有移开。
她含着泪冷笑了一声,道:
“谦虚了,历历在目,永生难忘。”
在这样的情形下,赏这样的梅花,任谁也会终生难忘,怎么还是凑合?
谁料,他却轻轻牵起唇角,只对最后四个字感兴趣。
他一边帮她拭泪,一边又道:
“那就记着吧。”
是的,他不想她忘,如果他能在她的记忆里存在,他希望她记一辈子。xǐυmь.℃òm
气氛一时间变得有些尴尬,玄苍为什么受了伤,大家都心知肚明。
肯为一个人挡刀子,以命相搏,这该是什么样的情感?
可大家也都看得出,云梦牵并不想领情。
秋英落的脸色煞白,却在这个时候站了出来,小心地问道:
“牵牵一定吓坏了吧?”
云梦牵迅速抹掉脸上的泪水,一脸歉疚地看着秋英落道:
“对不起英落姑娘,连累你跟着受惊了。”
“我没事,那些人不是冲着我。倒是你,真的没事吗?”
秋英落上下打量了一番云梦牵,都知道她身怀有孕,此刻经历如此大事,吓也要被吓坏了。
云梦牵勉强勾了勾唇角,摇摇头,表示自己没事。
贺兰宣朗虽是一介男子,但毕竟只是书生,平日里哪见过这般场面。
除了上次夜里帮助云梦牵逃跑,这次却是在光天化日之下,一切都是那样的真实,不由得心有余悸。
见云梦牵无事,贺兰宣朗问道:
“玄苍王子,刚刚那些是什么人?他们是冲着殿下来的?”
玄苍淡道:
“天问阁的人。”
“天问阁?京都最大的杀手组织?”
贺兰宣朗惊疑道。
玄苍不置可否,他跟天问阁的人交过手,这些人的武功路数如出一辙,很容易便能判断出来。
秋英落迟疑着道:
“我怎么感觉,他们不仅是冲着玄苍王子来的,好像还有长宁县主。”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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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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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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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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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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