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你去哪,我都会跟着。”
“我不需要……”
她猛然转过身,恨恨地拒绝他。
他却已经转身离开,只留下几个字:
“你会习惯的。”
高大的身影渐行渐远,雪光的映照下,他背上一团雪球炸开的痕迹,有些刺眼。
…………
用早膳时,碧春一直在旁边,后来趁她不注意,转身往内室去了,偷偷摸摸不知道在干些什么。
云梦牵问道:
“你在做什么,怎么鬼鬼祟祟的?”
碧春手一抖,关上柜门时发出轻微的响声。
想了想,还是不敢瞒着云梦牵,走过来小心道:
“姐姐,其实是昨日定南王赔给你的银票,玄苍王子让我收起来。”
碧春一边说,一边观察着云梦牵的脸色,生怕她会生气。
云梦牵却只是笑了一下,道:
“你以为我不会要?为什么不要?定南王的银票,我求之不得。”
碧春闻言立刻笑了起来:
“姐姐就这一点与传闻最相符,爱财如命。”
“爱财如命倒不至于,只不过用命换来的银票,我拿得理直气壮。”
碧春道:
“定南王着实可恶,拿他多少都不过分。”
说起定南王的可恶,前世的南流晔带给她多少痛苦与绝望,又岂是几张银票就能了结的?
眼见着云梦牵的脸色微变,碧春不明所以,小心地问道:
“姐姐,你怎么了?”
云梦牵回过神,笑了一下:
“没什么,在想一会要如何甩开玄苍,去清风阁会一会贺兰先生。”
“甩开玄苍王子?”
碧春不免心有余悸:
“姐姐,就让玄苍王子跟着你不好吗?起码遇到昨日沉鱼阁那样的事,有玄苍王子在,你就不会有事,我担心你……”
云梦牵握住了碧春的手,轻轻拍了拍,解释道:
“不是什么事都能让他知道,懂吗?”
云梦牵没把话说得那么透彻,可碧春跟在她身边这么多年,却也是懂的。
玄苍的身份很尴尬,也很敏感,看似与云家决裂,可是因为有云梦蝶在,一切又显得那样不真实,甚至有些扑朔迷离,让人无法分辨真相。
所以就像云梦牵说的,有些事的确不能让他知道。
“可是姐姐,玄苍王子那样聪明,又有什么事能瞒得住他?”
碧春为难道。
云梦牵看着碧春,忽然灵机一动,附在碧春耳边,低声说了句什么……
早膳过后,碧春披着平日里常披的斗篷,将斗篷上的风帽扣在头上,匆匆离开了落梅阁,直奔寒香园的大门。
寒香园本就人少,加之如今玄苍只对外人设了门禁,里面的人想要出去还是不加阻拦的。
所以那道纤细的身影就这样堂而皇之地离开了寒香园,即便莫图就在耳房里看着,也没有上前过问。
出了寒香园的大门,福伯的马车已经候在门口了,迅速上了车,摘下风帽,露出的却是云梦牵那张娇美的脸。
“福伯,快走,去清风阁。”
云梦牵急切道。
她要与贺兰宣朗商议云景天的事,因为涉及到漠北,所以即便玄苍表面上已经与云景天反目,她仍然无法对他毫无保留。
马车快速地行驶着,一路行街走巷,穿过长安街的熙熙攘攘,在清风阁的大门前停下。
云梦牵戴好风帽,想了想,又用面纱遮住了脸,这才低着头钻进了清风阁。
清风阁里,贺兰宣朗似往日一样,手执折扇在招呼着客人。
云梦牵进去后,只是匆匆瞥了一眼贺兰宣朗,便一头扎进了后院。
她进去后不久,贺兰宣朗也随后跟了来。
“怎么跟做贼一样?后面有狼追着你?”
云梦牵刚刚进入后院的正厅,身后便响起贺兰宣朗戏谑的声音。
她摘下风帽与面纱,转过身,惊奇道:
“你怎么知道是我?”
她明明穿着碧春的衣裳。
贺兰宣朗啪的一下甩开折扇,轻轻摇了两下,道:
“只有你的眼睛会说话。”
她的眼睛会说话?
曾几何时,她也看着玄苍的眼睛,心里冒出这句话。
如今看着贺兰宣朗,她才若有所觉,所谓的眼睛会说话,不过是因为熟悉吧。wWW.ΧìǔΜЬ.CǒΜ
因为熟悉,才能一眼看出对方心里所想。
可她与玄苍,什么时候熟悉到这种程度了?
“快坐。”
贺兰宣朗出声打断了她的思绪。
贺兰宣朗示意她坐,又叫人奉了茶,这才道:
“怎么这般模样来找我?柳姨娘的事可有进展?”
贺兰宣朗与她对面而坐,一袭月白的长袍,衬得他年轻的脸庞越发温润如玉,清澈的嗓音里永远带着的那丝淡然,不知不觉就让人觉得放松。
他上下打量着云梦牵,一身丫鬟的衣裳,梳着一对双丫髻,却掩不住她倾城的绝色。
只是又戴风帽又戴面纱,显然是为了掩人耳目。
云梦牵看了一眼门口,伙计穆白刚刚退出去,将门关好。
室内只剩下他们二人,她这才笑着将恒阳王之前带来的消息一一转述给贺兰宣朗。
贺兰宣朗听后也只是点头,却不置可否。
事情已经捅到了御前,再往上就是玉皇大帝了,可惜玉皇大帝不会下凡管这些俗事,皇上下了旨,接下来就只能等着了。
贺兰宣朗又想起了昨日听说的沉鱼阁之事,于是好奇道:
“听说昨日你去了沉鱼阁之后,定南王也去了,沉鱼阁里还死了人,可有此事?”
虽然南流晔放话昨日之事不许外传,但贺兰宣朗不是外人,云梦牵也就没瞒着,便一五一十地将昨日之事告诉了贺兰宣朗。
况且能令南流晔不痛快的事,就是她最痛快的事。
只是说到新之与达奚骏的身份时,她到底没有说出那个最令南流晔难堪的关系,只说他们可能是大夏派来的细作。
贺兰宣朗听后,对南流晔之事不予置评,倒是对玄苍的作用颇感欣慰:
“看来玄苍王子在天羽并不是混吃等死,还算有所作为。对你,也算是尽了心。”
云梦牵闻言微怔,玄苍不过是一个质子,为什么一定要有所作为?
听贺兰宣朗的意思,之前玄苍把他抓起来,似乎并没有让他对玄苍心存芥蒂,反而越加肯定了,甚至隐隐透着些欣赏。
难道他们之间发生过什么她不知道的事?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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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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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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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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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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