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了,她的笑容也渐渐变得僵硬。
他没有说出这个问题的答案,竟让她看到了他的一丝丝善意。
不说,是因为怕她难过吗?
从千飞霜说出,玄苍决定给云梦蝶最后一次机会时,她就知道,他最终还是选择了云梦蝶。
既然选择了云梦蝶,还说什么不会让她死?
简直可笑!
之前对他抱有希望的她,更是让人贻笑大方。
希望?
当她意识到自己居然对他抱了希望时,她的心猛地往下一沉。
她第无数次地告诫自己,云梦牵,不要再傻了!
那不过是在她逃离后,他为了稳住她,而说出的善意的谎言。
就像刚刚,他不忍心骗她,所以宁愿不说出答案。
可是……
他却亲手将柳心眉送进了大理寺,与云景天为敌,这又该如何解释?
云梦牵逼自己清醒、逼自己理智,她不想让自己没出息地陷入玄苍给她制造的混乱中。
可是,大脑却不听使唤,矛盾的情绪在拼命拉扯着她,似要将她的心脏五马分尸。
“当当……”
敲门声忽然响起,惊得她浑身一抖。m.xiumb.com
“姐姐,玄苍王子说他喝得有点多,头疼,让我上来陪你用饭。”
身后响起碧春的声音,人很快站到了她的身边。
云梦牵平复着情绪,尽力扯出一个笑容,转脸对碧春笑道:
“你用过了吗?”
碧春点点头:
“嗯,刚才在楼下用了些,玄苍王子安排的都是好酒好菜。”
“那就好。”
云梦牵看着桌上的菜,又道:
“这里还有很多,再用些吧。”
碧春看了一眼足足十道菜的桌面,除了酸辣汤看起来动过,红豆酥也动过,其他几乎没有动过的痕迹,不禁蹙眉。
“姐姐,这些菜怎么都没用过?我听年掌柜说,玄苍王子特意叫他安排些清淡的食物,是不合胃口吗?还是又犯恶心了?”
碧春关切道。
云梦牵看着桌上的菜,特意安排的?
他为什么要这样细心体贴,这根本不适合他。
碧春想了想,小心翼翼地问道:
“菜都没动,玄苍王子却喝醉了,你们又吵架了?”
吵架了吗?
不,没有。
今日,她明明是借着机会,想把她前世知道的一些事情透露给玄苍,提醒他有所准备。
开始的时候还好好的,可为什么最终却变成了这样?
他没有感谢她,反而好像有些生气,一口气喝下三壶酒,不告而别。
而她的心,也在拉扯中下坠。
“没事,你再用些吧,我们稍后回去。”
她轻声对碧春说着,却起身走到了窗边。
站在这里,远远望向银沙河,宽阔无垠的河面在阳光下泛着星星点点的波光,仿佛璀璨的银河落入水中,美不胜收。
她知道,在这看似天下太平的外表下,天羽皇朝其实暗流涌动。
待柳心眉的事情告一段落之后,她是不是也该在这股暗流中开辟出一条道路,以完成宿愿?
她知道,玄苍在这当中扮演着重要角色,无论她如何抵触,都不得不面对他。
望着银沙河,她忽然想起了逃离之前,他带着她去银沙河边骑马。
冬日里,握着缰绳的手似要冻僵。
是他将她的手拿到唇边,一下一下地哈着热气,为她暖手。
那一刻,她再一次体会到了母亲才能给予的温暖。
可是给予她这种温暖的人,却是玄苍。
然而前世的他,却与那日的他,判若两人。
心,持续地混乱着,沉闷着,直到离开望江楼,坐进回去的马车。
刚才还是晴空万里,待他们从望江楼出来时,已是乌云密布,令她原本沉闷的心情更加压抑。
本以为玄苍早就回去了,可是一掀开幽帘,一股浓重的酒气扑面而来,她才发现,原来玄苍正倚在马车里,双眼紧闭,似是睡着了。
她的动作迟疑了下,站在车上没有动。
碧春在她的身后,透过掀起的幽帘,也看到了车内的玄苍。
“姐姐,这……”
碧春为难道。
云梦牵只是迟疑了片刻,便对碧春说:
“让和坦带你回去吧。”
说罢,她钻进了马车,坐进离玄苍最远的角落里。
幽帘放下,马车缓缓动了起来。
车厢内充斥着酒气,让云梦牵倍感不适。
可是看着靠在另一个角落里的玄苍,她却不忍叫醒他,让他下车。
就当在银沙河边他为她暖手的报酬吧。
他做一次,她还一次,两不相欠。
恶心的感觉实在难忍,她从纸袋里拿出一颗话梅放进了口中。
谁料刚刚想把纸袋收起来放好,旁边却伸过来一只手。
她抬眸看去,是玄苍将手伸了过来,唇瓣微动,声音慵懒道:
“给我一个吧。”
原来他没睡。
她犹豫了一下,没有动。
这话梅的味道虽是酸中带甜,但终究是酸味占了上风。
碧春曾经尝过,只是刚刚将话梅放进嘴里,便酸得她小脸变形,还嚷道,她真不明白,平日里那么爱吃甜食的她,是如何吃得下这酸溜溜的话梅的。
她想玄苍刚刚喝了整整三壶酒,若是这酸酸的话梅惹得他胃口难受,说不定会吐在这车上。
于是道:
“很酸。”
谁料,玄苍闭着眼睛,唇边却勾起了一个浅浅的弧度,道:
“我又不是没吃过,甜的。”
她心里一跳。
他吃过的那颗,还是从她嘴里叼走的,想起那时那刻的情景,她的脸情不自禁地红了。
她的好心真是用错了地方。
将一整包话梅拿起来,重重地拍进了他的掌心里,她扭过脸,不再看他。
却在这时,玄苍缓缓睁开了眼睛。
入目便是她带着薄怒的侧脸,还有那副永远挺直的身躯,明明娇小脆弱,却倔强得让人无法忽视。
目光落在她那两片紧抿的唇瓣上,他心如擂鼓,因为喝了酒,他是不是可以不再那么清醒,是不是可以做个梦寐以求的强盗?
不再思考,他突然起身,捧住她的脸颊,毫不迟疑地吻上了她的唇。
云梦牵瞪大了眼睛,看着近在咫尺的玄苍,有那么一瞬间,大脑一片空白。
在她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的时候,他已然撬开她的贝齿,搅动了一腔芳泽。
带着酒香的气息充斥着口腔,萦绕鼻间,让她瞬间清醒过来。
“唔……玄……”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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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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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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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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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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