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知道该如何理解玄苍这反常的行为,难道是……
她忽然想到了最不好的,难道是云梦蝶病发,她即将被拉去做药引、挖心,所以在她临死之前,他才大发慈悲地给她一些善意吗?
让她生下孩子的话,不过是一种安慰?
直到这一刻,她才意识到,即便她不怕死,但如果真的就此死去,她该有多么的不甘。
可是,在上一世,云梦蝶发病并不是在这个时候。
然,自她重生后,有许多事都并未按照前世的轨迹发生……
思来想去,似乎离开,还是最好的、唯一的办法。
既然玄苍现在如此好说话,她不妨一试。
打定主意,她起身下了床,想要去找玄苍谈判。
还未走到门口,就听见门外有动静。
叩叩两下敲门声之后,响起了碧春的声音:
“县主,贺兰先生来了,”
贺兰宣朗?
云梦牵不敢相信,忙走几步,一把拉开了房门。
门外的碧春,脸上带着稍许喜色:
“县主,真的是贺兰先生来了,此刻人就在前厅。”
“快带我去见……”
她说着就要往外走,却想起了玄苍那坛陈年老醋,不由顿住脚步,问道,
“玄苍呢?”
“就是玄苍王子让奴婢来请您的,玄苍王子刚刚还给了奴婢这个……”
碧春说着,从袖袋里拿出了一张纸,展开,
“这是玄苍王子刚刚给您开的方子,叫奴婢去抓药,奴婢疑惑,说是之前医士已经开了方子,是安胎的,玄苍王子却说,医士的方子用药猛了些,您现在身子太弱,怕冲撞了,所以才给您用了些温和的药,既能养身子,也能安胎。”
云梦牵接过碧春手里的药方,看着上面的字,她不懂医理,倒是被这笔字震撼了。
之前玄苍还让她教他习字,如今一见,他的字飞扬洒脱、苍劲有力,带着力破千军的气势,一如他的为人,满月之下的山顶,那匹孤傲的狼,回眸一望,带着王者的威严。
这样的字,还需用人教吗?
她将方子还给碧春,想了想,又在耳边交待了两句,这才让碧春离开了寒香园。
略略整理了下衣裳,抚了抚发髻,在走去前厅之前,她特意回眸看了一眼听雪轩,房门紧闭,无人进出。
看来,玄苍是刻意留给她和贺兰宣朗独处的时间。
云梦牵进入前厅时,贺兰宣朗正端坐在客席上,用茶盖缓缓地推开飘浮在水面上的茶叶,神态清闲自若。
袅袅的热气氤氲着他温润的面庞,他看上去依然儒雅清润,白衣一丝不苟,毫无紧张狼狈之相。
他,看起来似乎很好。
云梦牵眉头微蹙,她白担心了?
被玄苍抓走的人还能如此完好无损地回来,她真的匪夷所思。
按照玄苍昨日走时的气势,她以为贺兰宣朗会凶多吉少。
“贺兰先生。”
她在门外站着看了好一会,才叫了一声,快步走了进去。
见她来了,贺兰宣朗忙放下茶盏,起身敛衽一礼,便仔细打量起她,就如同她刚刚打量他那般。
“你……脸色不太好。”
虽然她涂了胭脂,但此刻他仍然能一眼看出,她脸色苍白得紧,
“玄苍王子没有为难你吧?”
云梦牵摇头:
“贺兰先生呢?听说他将你抓起来了……可有为难?”
贺兰宣朗轻轻一笑,示意二人坐下再谈。
云梦牵见他如此轻松,便安心地坐了下来。
她刚刚落座,德泽就进来奉了茶,很快退了下去。
厅里又只剩下二人。
贺兰宣朗道:
“你不必担心我,既然我如今能来这里见你,就代表相安无事。”
“可是……”
“你是想问,玄苍王子将我抓起来,到底都发生了些什么?”
“是。”
贺兰宣朗到底是心思通透至极,未及她问,他便已经猜到了她想问什么。
她也毫不隐瞒自己的担忧,这便是知己吧。
贺兰宣朗手中握着折扇,在另一只掌心里敲了一下,沉吟片刻,似乎在斟酌用词。
可想来想去,却也没有什么更好的表达,最后还是直接道:
“我之所以急着前来见你,就是想告诉你,他都知道了。”Χiυmъ.cοΜ
“知道了?知道了什么?”
云梦牵心里蓦然一紧,马上便想到了琼华山谷。
果然,下一瞬,贺兰宣朗的回答印证了她的猜测:
“琼华山谷。”
“什么?”
她紧张地站了起来,干净的眸子里是无法掩饰的焦急,
“他怎么会知道?”
贺兰宣朗见她这副模样,连忙安抚道:
“别急,坐下听我说。”
云梦牵依言坐下,贺兰宣朗这才将在密室里与玄苍之间的对话告诉了她,却是说得不够详尽,只捡了重要的说。
话毕,又是短暂的沉吟,贺兰宣朗才道:
“你不会怪我,将此事告诉他吧?”
云梦牵摇头:
“与你的安危相比,这些都不重要。”
想到贺兰宣朗因为她而经历了不该经历的事,她心中一阵愧疚。
若不是她,他仍是清风阁那个最潇洒的店主,怎么会沦为玄苍的阶下囚?
她起身,朝着贺兰宣朗深深地福了下去:
“贺兰先生,我还未跟你说声抱歉,是我连累了你。”
贺兰宣朗赶紧上前扶起了她,调侃道:
“长宁县主,这可使不得,若是让玄苍王子知道,恐怕又要把我抓走了。”
云梦牵起身,却是笑不出来。
贺兰宣朗又打趣道:
“为朋友两肋插刀,是一种美德,只可惜,我为了不被人插上这两刀,出卖了你。我不想为自己辩解,只能说,我想赌一把。”
“赌什么?”
云梦牵不解。
贺兰宣朗的脸色忽然严肃了几分:
“赌玄苍王子的为人,赌他一个杀伐果决的漠北战神,不会利用几个手无寸铁的孩子来为难你。”
云梦牵想到了玄苍回来后的表现,不自觉地望向了内宅的方向,若有所思:
“他……的确没有。”
不仅没有,他甚至没有跟她提过一句琼华山谷的事,仿佛他从不知道似的。
她猜不透玄苍的心思,还有在云景天和云梦蝶面前的那般维护,甚至认下她肚子里的孩子……
“其实我还有一点私心。”
就在她沉浸在与玄苍有关的思绪中时,只听贺兰宣朗又说……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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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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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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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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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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